吉安心道这位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这种事也能糊弄过去吗?遂加了分量道:“夫人怕是不会见你,冬全已经全招了。”
冯喜莲闻言,像团酱鼻涕一样瘫在床上,忽然死盯着余吉塬看去。
余吉塬没有异常。天不成全,等不到了。她失望地垂头,心防决堤。
“你们想知道什么?”冯喜莲变得软弱而顺从。
“钱生做了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吉安简而言之。
“如果我都告诉你们呢?”冯喜莲紧紧抓住眼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那要看你能告诉我们什么,”吉安不动声色地说:“你若坦诚无欺。我可以说服母亲,改为将你交给官府。这样你只需在牢狱里待上三五年。”
“我已经老了,从牢里出来后何以依傍?”冯喜莲探得吉安所想后,试图要求更多。
吉安摇摇头。
冯喜莲已经别无选择。惨败之下,此刻唯一能令她觉得安慰的,是不管她说与不说,余家都避不开这场祸事。
想到受苦的绝不是她一人,冯喜莲终于开口道:“钱生是想谋取余家的家产。”
“如何谋取?”吉安虽因这话而紧张起来,却不太明白。至少到现在,她还没看见钱生谋财的可能。
“钱生想除掉少爷。再趁着余家生乱,设法占了阿娴,做余家的女婿。这样,余家就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吉安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钱生的打算实在恶劣至极,堪当畜生二字。她担忧地看向沉默的余吉塬。
余吉塬发声道:“他想杀我并不难,为什么牵扯上桃娘和玉樱?”
冯喜莲惨笑着说:“他是你的贴身护卫,你若意外毙命,他就是头一个被怀疑的人,钱生绝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那他嫁祸给玉樱,到底为了什么?”吉安问。
“钱生说他知晓少爷的秘密。这个秘密和玉樱有关,只要玉樱不在了,少爷就撑不了多久了。”冯喜莲说到最后,竟有些快意。
“这是什么意思?”吉安急了。
冯喜莲顺从地说:“少姨奶奶,我知道的只有这些。钱生是想利用我,日后帮他打点余府上下。他做的恶事,我也不想多问。”
‘玉樱不在,余吉塬撑不了多久’吉安怔怔看向他,恐惧像魔爪悄悄攥住了她的心。
“吉安,我们走吧。”他静静道。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离开小院后,吉安觉得连日光似乎也变了味道。她心里乱乱地有许多话,出口只有一句:“阿塬,你觉得怎么样?”
“还好。”余吉塬笑笑,“我们先回去再说。”
余吉塬的淡定,让吉安略安下心。回到西院后,余吉塬进了书房。吉安见他一心翻阅书籍,便掩门退了出去。
她也将自己关在房中仔细思索。钱生发现的秘密并不难猜,余吉塬自己也说过,这两年他只有在竺香苑里才能睡得着。
玉樱出事后,余吉塬确实没有好好睡过觉。但只凭这一点,钱生就能断定余吉塬撑不了多久?
吉安半信半疑,古往今来,从没听说过有人是被‘困’死的。是钱生异想天开还是另有隐情?吉安越想越不安。毕竟余吉塬现在的样子绝不能算好。
她却恍然大悟,既然他只能在竺香苑的那张床上睡着。把床搬回来不就成了?
吉安跳起来开门出去找榆钱,找到后仔细交待了一番。看着榆钱乐颠颠地去忙,她觉得周遭又瞬间清朗起来。
犹如暂放下心头大石,吉安脚步轻快地回到耳房。写了一张便笺让阿水送去府衙给陈景黎,告诉他冯喜莲可作证人,指认钱生杀害桃娘,嫁祸玉樱。
刚才她心里只想着余吉塬的安危,连钱生定罪都顾不上高兴。现在终于记起了好些琐事:要和余氏商量将冯喜莲送官。最好能设法通融,让玉樱的案子尽快开审,洗刷罪名还她自由。还有阿九……
“少姨奶奶,”吉安的思绪被木圆打断。只见她捧着一个红漆盘子走进来,笑眯眯地说:“这是余叔公昨个送来的七夕礼,奴婢差点都忘了。”
红锦的大盒子里套着小盒子。七八件一一打开后,吉安见里面都是姑娘家喜欢的东西:香粉,胭脂,花露……
吉安把玩着精巧的瓶子,闻了闻浓香怡人的气味,又原样放好说:“平日里用不上这些,先替我收起来吧。
木圆有些不舍得地说:“这些都是叔公从南浦岛带回来的,有钱都难买到,少姨奶奶不用多可惜。”
吉安想了想说:“要不去送给阿娴?”
木圆算是服了她,收起搁在了箱子里道:“小姐她自然也有,叔公年年都会送。”
吉安笑笑,出门去了正房。
钱生冯喜莲判了罪,余吉塬也不再去竺香苑。只要再帮他救活阿九,她似乎就可功成身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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