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审视着儿子。余吉塬除了双眼无神脸颊微瘦,没有其它让人担忧的地方。那些折磨着他的狂躁,外表并看不出来。
余氏且放下心道:“阿塬,你每日无法安睡,为何不告诉母亲?”
余吉塬看了看吉安,扶着母亲坐下说:“并不是很久的症状,起先儿子也不太在意,母亲不要焦急。”
余氏咬牙道:“这些不得好死的贼根子!我往日只当这毒妇是个守得住的,谁知她只有一肚子害人的坏汁水。阿塬,母亲瞎了眼蒙了心,累你受苦。”
说着又是老泪纵横。
余吉塬忙哄道:“母亲不要这样。你是存了佛心的人,怎能揣度恶人的心思?儿子已经有了麻烦,母亲也哭坏身子,该怎么办?”
吉安在旁边看着,委实受不了自己派不上用处的白蹄手,于是三两下拆了布带,去给余氏绞帕子。
余吉塬一腔柔语说得余氏止了哭,又接了吉安手里的帕子给母亲擦脸。等静下来后,三人说了些日后的安排,余氏惦记着熬药的事,便由吉安送她回去了。
憩园的老枣树下,十来个丫头围成了圈,每人拿着一柄蒲扇在守炉子。酸甜又苦涩的药气随风而起。
鸣春见夫人回来,上前见过礼回禀道:“夫人,我把那日的方子理了理,总共八样东西,加减也在两三钱之间。逐一试下去,总能找回来。”
余氏点点头,先行回房。
吉安安顿好余氏,出来看着鸣春她们忙了一阵,只见处处有条有理,放心地回了西院。
西院里,木圆和阿水也在煎榆钱带回来的药。很快,余府上下都飘满了药气。
余吉塬见了吉安,发现她解了手上裹伤的布带,立刻去拿药箱给她涂药。吉安见他精神似乎又好了些,也不劝阻。看着空空四周问:“榆钱呢?”
“他去延春堂传话了,叫九成明天来见我。”余吉塬打开药瓶子,专心涂药。
吉安也不愿浪费时间,等他涂好了药便说:“给明叔治病的金大夫也很有声望,我想去问问他这件事。”
“另外母亲让我给官府使些银子,这件事要托大黎哥办。顺便,最好牢里的刑问部能从钱生嘴里问出余九成来,那就省事了。”
“我和你一起去。”余吉塬说着要起身。
“不行,”吉安拦住他,“你还要吃药。我自己骑马去,一个时辰就回来好不好?”
“吉安……”他突然很眷恋,似乎她走了,就会消失不见。
吉安笑笑出门去。门外木圆提了食盒送饭来,见她要走忙拿出一碟点心,吉安也顾不上带,只嘱咐她好好照看着余吉塬便走了。
出余府,吉安一路策马往西。到了四娘他们住的平波巷附近,并不进去,而是绕去了后面的金氏医堂。
两间门脸的金氏医堂,在一条青石板巷子里。檐下挂着黑底金字的匾额,两尺高的门槛里面摆着坐堂的桌椅和几条凳子,墙上挂着红绸盖着的药师像。
金大夫正在看诊,吉安在边上稍等了会。临到她时,金大夫见了便笑了,“吉安,你怎么来了?”
吉安行礼坐下,问起南浦岛上育宾树的事。可惜金大夫对这个一无所知,更别提解除它引起的毒症了。
不过说到难以入眠,金大夫倒好意开了几副方子。吉安谢过收好,付了一两银子的酬金。金大夫推辞,客气了半天才肯收下。
出了医堂,吉安立刻再去府衙找陈景黎,到了才知这天正好是他休沐。吉安又去陈宅找过,陈景黎也并不在家里,她一时间便没了方向。
既到了城西,总不能过家门而不入。吉安打马回到平波巷,进门前听见院子里传出沈东明的声音,失落的心里生出欢喜。
她推门进去,果然看见沈东明站在院里,撑着两只木拐。四娘和陈景黎笑眯眯地站在边上。
“明叔,你能站起来了?”吉安先撂下了陈景黎这一桩,单单为沈东明高兴起来。
沈东明笑着说:“吉安,明叔不止能站了,还能自己走几步。今天你和大黎都在,我们吃桌酒高兴高兴。”
四娘也是笑得合不拢嘴,闻言去准备酒菜。陈景黎凝目打量着吉安,柔声道:“怎么这样巧?我正好有事想和你说,你就来了。”
“我也有事要和你说。”遍寻不见,他却在这里等她。吉安此时算明白了,什么叫阴差阳错。
两人心领神会,并不急着言语。且陪着沈东明走过几圈后,等他进屋休息,才去了门外说话。
四娘见他们要出门,趁便让吉安去买酒回来。吉安拿了酒壶,和陈景黎边走边说起了余家现在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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