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水神山下,由于夜色掩映,山峦耸峙,苍松翠柏的美景在月色下也只是一片朦胧。此时已是七八月天,山上奇花异卉正相奔放,虽然如此,却还是平添了一丝肃冷。
左明月自然知道这是因为那个长眠在烈女祠里的女人的缘故,这个女人自然就是柴花公主,说起来还是左明月的姑姑。左明月想起柴花公主当年为复国奔走,不遗余力,这与当年的自己是何其相似,可是后来呢?柴花公主自随扬州李重进兵败之后,自知复国无望,宁死不愿苟存于这大宋天地间,最终还是义烈的选择遣散仆从,在这水神山上自杀而亡。如今想来,左明月更是惶恐和惭愧,自己不但选择了放弃了复国重任,而且还苟且偷生,这一切是对是错,将来如何面对柴家列祖列宗,他几乎连想都不敢想。
虽然看不清楚左明月面上神色,但热哈曼从左明月的步伐里似乎瞧出觉察到了他内心的惶恐不安,不由轻声问道:“师叔,有……有什么不对吗?”左明月稳定了一下心神,淡然道:“没什么。”热哈曼便不再问。
二人沿着山道蜿蜒而上,到了烈女祠时,夜色下的气氛更见清冷。热哈曼只觉空气都有些凉嗦嗦的,如果在山林里一直行走,那种氛围与在山林里遇到一座空寂的房子,那种感觉是绝对不同的。热哈曼小心翼翼的道:“师叔,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左明月没有回答,目光只是在烈女祠内移动,眼前仿佛幻出当年柴花公主的身影。当他的目光落在抱泉楼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梳妆台,这也正是当年柴花公主对镜理妆的地方,而恰恰就是这个地方,却最终成为了柴花公主自缢之处。左明月在心底生出一丝痛惜,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姑姑!”
由于此时是夜深,烈女祠内静得怕人,左明月这一声轻呼,虽然声音极轻,但热哈曼在他身后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明明是听到了这两个字的,但一时还没明白过来,惊吓着问道:“师叔,你……你说什么?”
左明月一惊回神,黯然道:“没什么。”说着走到烈女祠主殿,这烈女祠是柴花公主死后,后人为了纪念她的义烈才建起来的,只是由于害怕宋朝廷牵罪,民间自发建造的规模颇为简陋,而当年柴花公主的墓地就在这主殿正中的雕像石台下面。左明月心情沉重的走了过去,他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往石台上敲击,经三下清响,听起来甚为空幽绝脆。
热哈曼愈发觉得莫名其妙,不晓得左明月是要做什么,但想着他既然要来这里,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他再好奇也不敢多问。何况一路走来,各种莫名其妙都感觉了,也不差这一回。
左明月又走上抱泉楼,来到石泉边,望着泉水凝注片刻,方才将手中石块抛入里面,“啵”的一声绝响,水花溅到了他的脸上,很快便变成了一行热泪。
热哈曼听着那水声仿佛从抱泉楼山石底下传到了主殿的石台下,随即嘎然绝断。他愕然一愣,甚觉奇怪,正要上前察看,忽地听得“呞”的一声轻响,却见石台下的一段石壁往两边闪开,跟着一道薄弱的火光从里面闪射了出来。
这突然间的变故,使得热哈曼往后疾退,忍不住一声惊呼。左明月从抱泉楼上掠了下来,望着那道火光,只见一个人提着一盏宫灯从闪开的石门后躬身走了出来。热哈曼只以为是夜鬼出没,还要呼叫时,左明月已激动的出声道:“古盟主,你果然是在这里!”那人直起身来,正是铁锅古竞成,只是他这时背上已没有铁锅,整个人看起来也挺拔不少。
古竞成提着宫灯,目光在热哈曼面上一扫。左明月立即说道:“他是我大哥的徒弟,可以放心。”热哈曼立时明白了为什么来水神山时左明月说的那番话,显然是眼前这个人和这里的秘密不希望第三人知道,连忙机灵的说道:“就算这样,回头我也会忘了这里的事。”古竞成咧嘴笑了笑,对左明月道:“你进来吧!”说着转身又从石洞门进去了。
左明月吩咐热哈曼在外头守候,自己则从石洞门躬身进入,才走了丈远,里头开朗了些,是一个长宽各三丈左右的空间,里头有简易石桌圆櫈,看起来似乎是个客厅。在客厅北面正中,摆着一个灵位,从两边点燃的烛光可见,正是柴花公主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