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天快黑了,人还没回来,徐洲洲焦急地在门口张望,来来回回踱步。
“快去找他们,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他正欲自己跑出去找人时,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老爷,不好了!小少爷跑进山里不见了!”
“什么?!”徐洲洲吓得脸色苍白,“快,快带我去找人!”
“那,那里狼多,会不会……”
徐洲洲瞪了那人一眼:“别说丧气话,赶紧的,叫上所有人跟我找人去!”
“是!”家丁齐应声。
……
深山老林里。
唐略虚弱地靠在树边,血肉模糊的狼尸体看不出原样,破碎地瘫在了不远处的地上,黑红色的血迹早已干涸,唐三儿浑身上下全无完好之处,被咬下一块肉的右肩正汩汩流血,昏迷不醒。
唐略撑起身体,慢慢地挪过去,将外套解开,给唐三儿受伤的肩膀绑了一个粗糙的结,勉强止住血。
这时,附近传来了窸窸窣窣声,好像有什么在踩着草丛渐渐靠近,唐略看了看地上紧闭着眼睛、生死未卜的唐三儿,自己也虚弱极了,如果再有一只猛兽发现了他们,恐怕都难逃一死,想到此,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爹爹,对不起。”唐略心中酸涩,“孩儿不能给您尽孝了。”
“少爷!”一阵呼唤由远及近,唐略唰的一下睁开眼睛,喜出望外,声嘶力竭地呐喊,“这儿!”
黑糊糊的地方被红色照亮,转眼间,火把给他们给包围了。
徐洲洲蹿了出来,紧紧抱住唐略,喜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唐略在徐洲洲温暖的怀里温存了一下,担忧地看着唐三儿:“爹爹,三儿为了救我生死未卜,您能不能救救他。”
徐洲洲震惊了,他摸了摸唐三儿的伤势,目瞪口呆:“怎么这么严重?!”
“来人!”他让人背起昏迷的唐三儿,催促道,“赶紧送去看大夫!”
……
唐三儿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浑身像被车碾一样疼痛,右肩的撕裂感让他难以忍受。
“哎?醒了醒了!”
他听到一阵嘈杂声,迷迷糊糊中看到了徐洲洲的身影,正倾身关心地问他:“三儿,感觉怎么样?”
唐三儿眼神渐渐清明,脱离了黑暗,待看清来人后,连忙要起身,可还是闷哼一声倒在床上。
徐洲洲急了,赶紧把他压住:“你现在重伤在身,不能大动,好好给老爷养伤,听话。”
“听话”一出,唐三儿愣了一下,憨厚的脸上微微泛红,不再那么苍白的毫无血色,他嗫嚅道:“好。”
一时之间,看着徐洲洲慈爱的目光,他竟觉得有些温存,心里暖洋洋的,希望这样的时光能多停留一会儿。
“爹!”下学的唐略匆匆踏进房门,“唐三儿醒了吗?”
“醒了醒了。”徐洲洲难掩喜色,把唐略叫过了抱住,坐在唐三儿的床边,“略儿,跟三儿道谢。”
唐三儿和唐略俱一愣,唐略乖乖地作揖道谢,唐三儿显得有些局促:“老爷……少爷……不用这么客气,这是小的应该做的,小的一条贱命能换得少爷一时安宁,也是小的福气。”
徐洲洲瞪了他一眼,见他害怕地缩了缩脑袋,叹道:“三儿,我可是把你当我干儿子看的,以后不许再这么作践自己了,知道吗!”
唐三儿一脸呆滞,显然无法理解,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老爷的垂青。
“这次多亏了你,我儿子才没出事,不然……不然……”徐洲洲说的有些激动,他把唐略搂得更紧了,面带愧色,看了很久,在唐略的小脸蛋上重重亲了一口。
唐略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搞得一愣,小脸涨红,有些不自在地推了推,嘟囔:“爹爹要不要这么恶心人。”
徐洲洲哈哈大笑,笑够了便一本正经:“你死了,我也不能苟活。”他的神情极为认真,不似作假。
其他两人俱怔怔地看着他,唐略双眼噙泪,感动异常:“爹爹,略儿以后定报答您对我的养育之恩!”
徐洲洲笑骂:“搞这么煽情干嘛,只要你好好的就成。”
最好能考中科举,搞个官当当,成为国家栋梁。
徐洲洲心里如是说道。
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感人肺腑,可是唐三儿垂眸不语,掩饰了微红的眼眶以及内心无端掀起的酸涩感。
不知为何,他很羡慕,也很嫉妒……
难以理解情绪的失控,唐三儿茫然失措地看着这一切,只是将这种本不该有的情绪压下。
徐洲洲尽心尽力给唐三儿养好了伤,觉得这孩子不哭不闹,懂事乖巧,怪惹人疼的,待唐三儿好全了,他就问:“你上次徒手就能把一头狼给打死,看来天生神力啊,我给你找个师傅学武功好不好?”
唐三儿愣了一下:“这……”
“一来可以强身健体,二来也能保护略儿,一举两得嘛。”徐洲洲老怀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以后我儿子可能要你贴身保护了,别人我都不放心。”
听完徐洲洲的一席话后,唐三儿脸上不喜不悲,看不清情绪,只是操着尚且稚嫩的口音回道:“既然是老爷对三儿的信任,三儿……很是高兴。”
“哈哈哈,三儿真乖!”徐洲洲不拘小节地一笑。
“老爷请放心,三儿一定会誓死保护小少爷的。”
唐三儿真诚地望进了徐洲洲的眼底,满是孺慕之情。
屋外的广玉兰开了又落,玉白花瓣散落了满地,一晃五载,一道剑气呼啸而来,稀稀拉拉的碎花迎着剑气扬起,如雪花般在空中簌簌而落。
“好!”
浑厚的喝彩声猛地响起,惊扰了那个沉浸在武功中的劲瘦少年。
徐洲洲拼命鼓掌,满脸笑意,看来对眼前的人非常满意,他转头对身边的锦衣少年说:“略儿,你要不要跟三儿切磋几招?”
唐略一脸清肃,颇得夫子的真传,此时无奈地看着他那不太正经的老爹:“爹,您也知道我只得了三脚猫的工夫,何苦埋汰儿子呢?”
徐洲洲不赞成:“男子汉大丈夫切磋一下又有什么要紧的,谁退缩谁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