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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土地(1/2)

林商岩知道自己做了个冗长的梦, 一个令他十分难受的梦, 睁开眼睛时, 意识仍旧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胸口有股浊气堵得他呼吸不畅, 下意识的支起身, 弯下腰, 干呕了几下, 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你可醒了, 商岩。”床前有人伸出一手探上他的额头, 似乎想测试他的体温。

林商岩浑身一颤,说话的这个声音,很耳熟。

抬眼望去, 赫然竟是已经死去了的陈仁辉!

林商岩睁大眼睛, 不敢置信地将眼睛从陈仁辉的脸上移开, 落目之处,都是熟悉的物件摆设, 油漆剥落的城墙, 摆放着电脑的矮桌, 上面还有搁置了一包装着杂七杂八药物的袋子, 旁边竖立一个半新不旧的衣柜,衣柜上贴了一张足球明星的海报,海报是耷拉下了一角的, 遮住了足球明星那张俊朗飞逸的半边脸, 灰茫茫的光线里, 只露出半边脸的足球明星像极了被丧尸啃噬了的残损脸庞……

这是自己蜗居过的房间!

“不……”林商岩拍了拍沉重的脑袋,随后朝腰间摸了摸,别在腰后的那把锋利的匕首果然不见了,就连系在腰侧几乎寸步不离的储物袋,也没了踪影。

不……不对,有什么东西不对!

林商岩抱着沉重的头,有什么模糊的画面一帧帧的闪过,他一时理不清到底是什么遗忘了的画面,弄得原本膨胀的脑袋更加疼痛,额上渗出豆大的虚汗,他掀开被子试图下床,被陈仁辉一把拦住了,他一脸着急地道:“拜托!商岩,你又要干嘛去?你的脸色很不对劲,真的不要上一趟医院去看看医生吗?我说你,别总想着省钱给你妹妹,好歹也为你自己想一想啊,就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顾亲人的!生病了也不舍得花钱……”

妹妹?亲人?

林商庆巧笑盼兮的脸倏忽从脑海深处浮现了出来,霎时间,林父林母,章赦、凌少、嘉措、连二、云爱俪、乐前川……一个个鲜活的脸也像雨后春笋似的,全部冒了出来。

当然,还有小乌龟那张丑丑的脸,也从尘封的角落奋力钻了出来,霸道蛮横地将所有人的脸庞敲击成了碎片,踩了几脚,才昂起得意洋洋的脸,挑衅地看着他。

随后,这张得意洋洋的脸,很快就被两年后成熟稳重的那张英俊的脸取而代之了。

那张俊朗的脸,嘴边噙着一丝残酷的笑容,将一捧晶核洒落在他的眼前,指节分明的手指每指向一枚晶核,便残忍无情地告诉他,这个是小红蛇,那个是小项行,这个是云爱俪,那个是连二……

林商岩一把推开絮絮叨叨的同舍友,急急地喘着息,艰难地扶着墙,脚步虚浮地走到窗前,拂开迎风飘动的窗帘,朝窗下看去,狭小的巷道上,只有一两个错身而过行色匆匆的人影,渺远的巷尾里,依稀还听到好几声卖豆腐花的吆喝声……

没有行动缓慢的丧尸,没有恐惧尖叫的惨叫声,没有血腥的啃噬场面,没有恶臭的腐尸味……

这是盛世时期?

“喂,商岩?你怎么了?”陈仁辉被他推了一把,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脸色开始不善了,语气也带了点不耐烦了,“你要是不上医院,就好好躺着,反正这几天刚好放假,好好养病,省得上班再请假了,老板给脸色的时候连累大家被骂。”

“陈仁辉,”林商岩甩了甩浑浊的脑袋,看着被自己结束了性命的舍友,他想说一些道歉的话,可话到嘴里,说的却是,“今天是几号了?”

“4月5号啊,今天是清明节。”陈仁辉皱着眉,非常不情愿地回答。

“不是2017年11月27号?”林商岩对这个日期记得十分的牢固,他看了一眼灰败的天空,上一次重生,就是这样的天气,可怎么就不是11月27号了呢?

“我说,商岩,你发烧是烧懵了吧?”陈仁辉嘲笑道,“愚人节刚过,现在才开玩笑,你的反射弧也太慢了!再说了,什么2017年,这都2019年了好吗!”

2019年,末世两年之后。

和煦的风掀动带着皂香的窗帘拂过他的鼻子,暖暖的,确实不是11月份带着料峭潮冷的风,林商岩怅然若失,室外厚厚的云层压了下来,仿佛要与清明节雨丝纷飞的时令相呼应。

厚重的云层下,远处川流不息的车辆来来往往,一只觅食而过的鸟儿斜着翅膀越过了窗外,悠悠闲闲的站在远处的电线杠上啄洗起羽毛来。

林商岩的脑海里陷入了一团糟之中,不知道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境,他拖着难受的身体开了笔记本电脑,右下角时间的显示很小,他不得不戴上眼镜,时间一栏上果然滑向了2019年的4月5号,整个华国正在放清明节的假期。

林商岩呆呆地看着电脑屏幕,不知呆坐了多久,等到身体稍稍有了力气了,他才想起了手机,找了一圈,才在枕头旁寻到了它,电量还有一半,他翻开通讯录,前几个通讯记录中,竟然有一个是梅会计的名字。

“陈仁辉,梅会计,现在怎样了?”林商岩下意识的问。

正在客厅里拆零食的陈仁辉走到他的房门,失笑到:“什么梅会计,你竟然还敢这样喊她,那都成了老板娘了!商岩,你试试去到公司再喊她梅会计,看看她炒不炒你鱿鱼!”

上位了?

林商岩失怔了一会儿,通讯录滑了很久,才看到林商庆的名字,已经有半个月多没有联系了。

2019年,林商庆大学毕业了。

林商岩揉了揉仍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突然没了要跟父母妹妹通讯的渴望了。

全然不像上一世那样的迫不及待。

林商岩浑身突然又一震,上一世……是了,他上一世重活了一次,那么现在呢?

现在一定是在梦境之中!那个人,那个人不是说了,不准自己有事吗?

林商岩捏了捏手臂,一丝疼痛却真真实实的从手臂里扩散而去,林商岩怔愣着,会痛!不是做梦!

一阵音乐的铃声响起,唤回了失神中的林商岩。

看着矮桌上亮起的手机屏幕,林商岩后知后觉的发现,竟然是自己的手机响了。

是林父的来电。

林商岩颤抖着手,犹豫了片刻,还是按了接听键。

“阿岩,明天清明拜山,庆庆都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林父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从来没有累赘的嘘寒问暖。

沿海区域的祭祖很隆重,一般分两类,一类清明节,一类中秋节,前者大部分是闽南地区迁移过来的人口,说的一口闽南话,后者则是北方迁移过来的人口,以客家话居多。

林家既不说闽南话,也不说客家话,而是介于闽南和北方的略带特色的语言,所以祭祖也习惯是清明节祭拜。

“我……”林商岩顿了顿,在林父的一再催促之下,才道,“我明天一早就坐车回去。”

挂了电话,陈仁辉又倚在他的房门前,一边吃零食,一边道:“你生病了还回家拜山啊?来回不嫌折腾啊?你看你年年回去拜山,也没见你的先祖护佑你什么,工资没涨,连女朋友也没找一个,还祭什么祖,拜什么山……”

林商岩没有搭理他的话,从公文包里翻了一阵,才翻开钱包,里面大面额的纸币只有三张,而回家一趟,光是车费都不止这个数目,况且还要给父母的赡养费,给林商庆的生活费,还要买祭祖的香烛纸钱和素酒瓜果,每一样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翻出了银行*卡,林商岩拖着虚软的脚下了楼。

依稀还听到陈仁辉搭他买什么零食,林商岩记不太清楚了,脑袋虽然还沉沉的,眼前的景象却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他没有办法怀疑这是在梦中。

路过那一家面包店的时候,烤香肠的味道顺着风飘到了他的鼻翼里。

林商岩记得,那一次的重生,他饥饿难耐,一口气花了几十块钱,将烤箱里的香肠全部买了,还当场吃个干净,将收钱的小妹看得目瞪口呆。

可是现在的他,没有一丁点的食欲,就连水,也没有喝上一口。

坐上出租,在最近的银行门口下了车,看着银行大厅影影倬倬的人影,林商岩隐约发觉有什么不对,可从里头出来的人说说笑笑,神色自若,不像是丧尸,也不像将要尸化的人。

直到站在自动柜员机前,林商岩才想起哪儿不对!

今天不是国定假期吗?银行应该也是放假的!可是银行大厅里的职员,竟然如常上班!

“喂!你发什么呆啊!都吞卡了!”排在林商岩身后等着取钱的人推了推他。

林商岩呆呆的看着蓝屏了的取款机,再看看取卡的地方,果然银行&卡不见踪影了。

排队取款的人还是第一次目睹吞卡,个个好奇地围上来观看,指指点点的人群中,不知谁说道:“这人怎么傻傻的,吞卡了也不懂去找银行经理来处理。”

“失恋了吧,你没看他好像不在状态呢……”有人笑着回应。

“这么帅的人还失恋,还给不给咱们活路了!”

“让让,让让,”有人跻身而出,问道,“谁的卡被吞了?”

围观的人群让开了一条通道,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站在取款机前,娴熟地检查了一下按钮,又拍了拍蓝屏的柜机,见没有动静,安抚道:“取款机发生故障了,可能是我们的工作人员忘记向取款机内放置现金,”他转过头,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林商岩的跟前,浓眉星目,高挺鼻梁,是个十分好看的男人,他看向呆呆怔怔的林商岩,笑道,“是你的卡吗?实在抱歉,我是银行大厅的经理,请您到我的办公室里坐坐,我马上让人来处理。”

林商岩抬眼看着这张英俊无俦的脸,嘴巴微微张着,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咣当当”,厚重的云传来一声霹雳,银行取款室外一声炸雷之后,便是淅淅沥沥的雨滴倾洒而下。

“淅淅……”

“嘶嘶……嘶嘶嘶……”

“吱吱叽叽……”

林商岩只觉得耳旁有熟悉的响声在喧吵,心窝处润润的,有个东西在不安分的蠕动。

“真是的,不过是一个低劣的人类,还要我送汤熬药,主人都在想什么!那么多宝贵的药都给他吃了,真是浪费……”

林商岩睁开眼,正在絮絮叨叨的黑瘦老头吓了一跳,手里捡着的瓷碗碎片再次落地,发出“咣当当”清脆的落地声。

“吱吱!叽叽!”一只金色的小松鼠从黑瘦老头的肩膀上跳到林商岩的胸膛上,正用滴溜溜的小眼睛打量着这个刚刚苏醒过来的人类。

“这里……”林商岩艰难地抬起手,似乎想要撑起虚弱的身体坐起来,却突然察觉有什么不对,他发现这是一间奢靡的房间,自己躺在一张宽敞柔软的的床上,顶上是奢华繁重的蚊帐,装潢华贵的天花板上底垂着一盏漂亮的水晶吊灯。

“嘶……嘶嘶!”

一条通体红润光亮的蛇从他的衣领里钻了出来,高高兴兴的吐着蛇信子,用温凉的下颔贴上林商岩的脸颊,又在他的耳瓣和两鬓间厮摩了起来,久久不愿离开,嘴里兀自发出甜腻的撒娇:“嘶嘶……嘶……”

林商岩许久不曾听到这久违的声音,他呆了呆,缓缓伸出手,任由那条已经长成两指大的红蛇沿着自己的肩膀爬上了手臂,尾巴卷着几圈,高高地昂着点缀着火焰图案的三角形头颅毫无芥蒂地游走在他的手臂间。

两年不见,它也长得这么大了。

眼眶承载不住湿润的重量,林商岩抽了抽鼻子,才蜷着身子,将缠在手臂上的小红蛇揽在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它的头颅上,珍宝似的摩挲了几下。

“嘶嘶嘶嘶……”难得被林商岩珍惜着,小红蛇有点忘形地甩着尾巴,不知是有异还是无意,长长的尾巴尖儿拂到了那只金色的小松鼠身上,狠狠地将它拂下了林商岩的身上。

小松鼠气愤地朝它龇牙咧嘴,控诉地发出不满的“吱吱叽叽”声。

“咳!”黑瘦老头重重地咳嗽了一下,提示床上的林商岩,不要忽视他的存在。

林商岩看了他一眼,终于也觉得房间里站在这么一个老头挺别扭的。

“这个是药汤,你喝了。”黑瘦老头不甘不愿地端过一碗药,递到林商岩的跟前。

林商岩也不矫情,只是支腰爬起的时候,手臂有点用不上力。

自从他携带了系统之后,几乎没有生过病,像现在这样手臂提不上力度,还是第一次。

“你睡了整整三个多幺漏,就是你们地球的十天十夜,滴米未进,是会有点难受。”黑瘦老头打量了一下林商岩,眼里掺杂了一下复杂的情绪,不过很快就收敛了心神,似乎看穿了林商岩的困窘,难得善心的解释。

十天十夜!林商岩吃了一惊,自己竟然昏睡这么久了?

他知道自己是急气攻心了,这不是什么重病,他还是异能者呢,不至于这么废材,竟然昏睡这么长的时间!

林商岩却是不知道,原本按他的病情,好好休息几个小时,平复一下激动的心境,完全可以不药而愈的。

偏偏那头猛兽关心则乱,见林商岩猛然间吐血,慌乱无措之下,便不管不顾地将星域里的灵丹妙药全部灌给他吃下,那可都是真正的灵药,本来十天十夜也难以消化完的,好在身旁还有头猛兽,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帮助林商岩一同消化那些灵丹妙药。

接过黑瘦老头手里的碗,林商岩又吃了一惊,碗里漂浮着好几根拇指大小的人参,这是要他把人参当饭吃了?

缠在手臂上的小红蛇吐着蛇信子游了上来,幽蓝的眼睛贪婪地盯着他碗里的人参,嘴里还垂涎了口水,碗里漂浮着它钟爱的灵气,可没有林商岩的首肯,它不敢偷吃。

林商岩捞起一根人参送到小红蛇的嘴里,它张嘴三两下就咽了下去,还不满足的张着嘴,这是还要再吃的意思了。

“吱吱叽叽!”小松鼠高声刷起了存在感,一双金色的眼珠儿滴溜溜地盯着林商岩,仿佛也在祈求他,也给它尝一尝碗里的人参。

“嘶!”不料小红蛇突然调转了头,恶狠狠地冲小松鼠扑了上去,如果不是小松鼠闪得快,张开蓬松的尾巴毛发当翅膀飞起来,肯定会被小红蛇偷袭成功的。

小松鼠在房间里盘旋了两圈,小心翼翼地降落到林商岩枕过的枕头上,这个位置离他很近,小松鼠见林商岩没有驱赶它,胆子便涨了起来,沿着他的腰身爬到了他的肩膀,在他的耳边“吱吱叽叽”地叫了几下,声音柔柔弱弱的,好像被凶恶的小红蛇吓得不轻。

“嘶……”不管过去多少年,小红蛇从来不改欺软怕硬的性情,小松鼠等阶虽然比它高,可惜物理攻击太弱,锋利的牙齿虽然可以啃下小红蛇一块蛇鳞,可躲不过小红蛇的啮咬啊!那可都是剧毒,况且它生来是蛇类的食谱,畏惧天敌的传承刻印在记忆中,便是小松鼠的等级高,可在小红蛇的面前仍旧气弱了许多。

“叽叽……”小松鼠叼起了林商岩递过来的一根人参,急急忙忙地展开尾巴的毛发,快速地飞到水晶吊灯上,心满意足地抱着那根得之不易的人参,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了。

林商岩因为对小红蛇抱有愧疚之心,见它在人家的地盘上把小松鼠欺负得透顶,也没有阻止它的发威,他慢慢地喝了一口人参汤,满嘴的味甘苦甜,竟然比在长白山上吃过的那支百年老野参还要入味,不由一怔,问道:“这人参也是你们星域里的产物?”

地球的人参产地以长白山为最,林商岩是去过长白山的,也到过长白山的鬼市,那里的野参几乎绝迹,林下参又多是二三十年份的,碗里的这支人参,起码有五百年以上的年份!

“星域倒是从来没有过这种宝物,”黑瘦老头拈着山羊胡子,也觉得有点遗憾,“可能是主人从你们地球带来的种子,洒在了黑土地上,长出了十多株,我看它们都结了种子,就收集了种子,又洒在黑土地上,现在已经长出了上千株了。”

上千株人参?那是怎样的长势?林商岩在这个芥子空间,除了这跟黑木桩,一草一木是从未见到过的!

捧碗喝汤的手顿了顿,林商岩猛然睁大了眼睛,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储物袋的人参籽,正好是十几粒!

那个人早就不需要人参了,更何况是人参籽?而且,那人从来不穿衣服,绝对不可能把人参籽带到他的芥子空间来的!

一个不可遏止的念头在心底疯狂的生长,林商岩控制着激动的情绪,慢慢地把碗里的人参汤喝完,剩余的人参根,全部喂给了久别重逢的小红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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