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监狱在北京城的东边,似乎是为了远离人群吧,远远望去是一栋漆黑的建筑,周围开着几盏灯,在地上投下几只飞蛾的影子,隐隐约约能听见几声虫鸣,不过声音极小,且断断续续的,为这所监狱添上了几笔冷意与神秘。</p>
一辆黑色的名牌车开了过来,开的很平稳,甚至可以说是低调,它停在了监狱前面的停车场里,主人下了车。</p>
谁这么大晚上的往监狱跑啊,有病吧?</p>
看门的人有些不满,拿着手电筒往那儿照,一看来人,愣住了。</p>
那是一位女子,画着淡妆,穿着白色的衬衫,乌黑的秀发一丝不苟的挽着,露出雪白的颈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眸色深邃,却也冷然,纤细的左手提着一个小蛋糕,右手抱着一盆勿忘我。</p>
看守的人立马就恭敬起来了:“苏狱长。”</p>
苏婧烟微微颔首,没说话,只是拿着东西往监狱里走。</p>
看守的人看着苏婧烟的背影,对同伴轻声嘀咕:“苏狱长四十好几的人了,怎么看着跟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似的,也不知怎么保养的。”</p>
同伴没看她,只是回了一句:“有些人,我们议论不得。”</p>
看守的人撇撇嘴,倒也不再多言。</p>
或许她们以为苏婧烟离得远,听不到她们的话吧,殊不知,有些人比较特殊,听力过人,而恰好苏婧烟就是这样的人,不过她也没在意───小姑娘不懂事,她可不是。</p>
监狱分为上六层跟下三层,一般人们都认为上六层关押的是最为凶狠的犯人,因为那里守卫最严密,可他们哪里知道,其实下三层关押的人才是最为凶狠的,也是最为特殊的。</p>
苏婧烟现在去的就是最后一层。</p>
最后一层关押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残暴,虽然杀人,可也是在情理之中,之所以被关起来,也不过是因为她太特殊了,特殊到,官方都必须忌惮的地步。</p>
苏婧烟无趣的想着这些事,很快就到地方了。</p>
一扇铁门,上面画着一条又一条的符文,颜色是暗的,在灯光下犹如一条条缠在一起的蛇,爬满了整个大门。</p>
苏婧烟两只手都拿着东西,怕是不好开门吧,可事实上,她并没有拿钥匙,只是嘴里低声念出了一串咒语,那扇门便自己打开了。</p>
想到门里的人,苏婧烟弯了几分眉眼,大步走进去。</p>
里头很大,浴室厕所卧室什么的,一应俱全,当然,厨房没有,那人的饭菜是每天按时送的。</p>
里头不仅大,也很暗,只开着一盏小台灯。一般来说,台灯多是乳白色或是橘黄色的灯光,可这盏灯不同,它的灯光是深红色的,像是涂满了鲜血。</p>
一个女子坐在灯光后面,她穿着蓝白相间的衣服,略宽大,衬的身子纤细而又单薄,许是因为长久不见阳光,她的皮肤很白,略带着病态的白,宛若名贵的白瓷,五官很精致,但是不见任何表情,眸色乍一看很深,如墨,可仔细一看又很浅,如水。</p>
这样的一个女子,谁忍心去囚禁呢?</p>
苏婧烟低眉,掩去眸中的情绪,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温柔的向女子笑着:“洵,好久不见。”</p>
白禹洵没有理她,只是笔直地坐着,看着有些呆,但眼底的带了一丝疏远。</p>
苏婧烟也没有在乎她的冷漠,自顾自的继续说:“今天是你生日,我为你买了个蛋糕,你喜欢吃草莓,我特意让她们多加些草莓。”</p>
说着,她打开了蛋糕盒,里面是一枚精致的小蛋糕,摆了一圈的草莓,中间用红色的奶油画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寿桃,很好看,不过白禹洵看都没有看一眼。</p>
苏婧烟没有点蜡烛,因为知道那人不喜欢,所以她直接将蜡烛切成了几块,取了一块装在盘子里,用塑料叉叉起一块草莓递到白禹洵嘴边,软着声音说:“尝尝吧,阿洵。”</p>
白禹洵没动,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过,红色的灯光映在她清浅的眼睛里,成了一片暗黑的阴影。</p>
苏婧烟稍稍冷了下声道:“你哥哥嫂嫂倒是对你挺好的,每年生日都会给你送一盆花。”</p>
勿忘我一般开在三到四月,可桌上这盆不晓得为什么,明明是八月份了,却依旧在开花,浅蓝色的小花在深红色的灯光下有些发黑,压抑的空气里隐约能闻见浅浅的香气。</p>
虽然每年白禹尘夫妇都会送一盆花来,可是由于这里没有阳关,白禹洵又喜好阴暗,鲜少浇水,所以这房间角落里的花架上只有一盆花,而且耷拉着叶子,已经快死了。</p>
白禹洵还是很冷漠,但她将叉子上的草莓含进了嘴里,轻嚼两下,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