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概已经是秋天了,湖水冰凉刺骨,只是浅浅的碰一下,都好像能把人冻住,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落进湖水是怎样的感觉呢?</p>
大概会冷得喘不过气来吧。</p>
陆芜秋想。</p>
湖边种着几棵枫树,如今枫叶全红了,风一吹,一大片一大片地落在湖面上,涟漪点点,扰乱了那群少年少女的的倒影,虽然隔着一层水,但陆芜秋还是依稀看到了他们脸上的笑容。</p>
是嘲讽,还是讥笑?</p>
都不重要,毕竟她快死了不是。</p>
但她到底没死,那群人最终还是叫下人把她救起来了,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只是胆子太小,不敢杀人,或者说不敢用他们的手杀人。</p>
对了,那时陆赢,她亲生父亲说的什么呢?</p>
“芜秋,你太不小心了,要不是你的哥哥姐姐们叫人来救你,你就死了,知道吗?”</p>
知道啊,她不能死,那就让他们去死好了。</p>
死了,多清静啊。</p>
就像当年她的母亲何雅一样,恨陆赢以何家人的性名为要挟占有自己,却无力改变,便是只能恨她,虽不曾虐待她,却也从未关心过她,就连死都时候都不愿看她一眼。</p>
“芜秋,芜秋……你为什么要叫芜秋呢?因为你对于你母亲来说,是她人生中最荒芜的秋天。”</p>
“萧瑟的秋风不断的吹,卷着满天的黄沙,扑面而来,所谓希望,早已被掩满于地心深处,枯草黄藤,遍地白骨,终有一日会落下雪,到那时,白雪皑皑,荒芜变成了永久……”</p>
陆芜秋一怔。</p>
这话是何雅死的时候念得,她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声音发颤,因为不愿意看她而闭着眼,左手紧紧攥着一把枯草。</p>
片刻,她死了,手松开,那把枯草落到地上,几点血迹触目惊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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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柌济看着四周漂浮的白雾,略微低眉。</p>
竟会是心魔,阿生倒真是出人意外,竟然设下这个阵仗,要知道,如果渡不过心魔的话,就会堕入万丈深渊。</p>
不过,这会是什么样的心魔呢?</p>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心魔。</p>
雾散去了,露出一棵高大的榕树,树下坐着一位漂亮的小女童,手上捧着书,但书是反的,她皱着眉,似乎很不解。</p>
是看不懂书上的字?</p>
她站在边上,小女童发现她了,便是仰着头,眼睛很亮,脆生生的问:“姐姐,你知道这本书怎么看吗?”</p>
她闻言嘴角不由弯了弯,嘴里应着:“这是《论语》,你太小了,看不懂的。”</p>
小女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p>
榕树的榕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小女童八岁了,依旧很漂亮,哪怕她现在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的样子,“夫子,这药太苦了,我能不能不喝?”</p>
她摸摸小女童的头,说:“不行,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必须喝了。”</p>
小女童不甘不愿地端起药碗,放到嘴边,却又挪开了,抬起头来,可怜兮兮望着她:“姐姐,我不想喝药。”</p>
后来,她还是把药喝了。</p>
因为那人从这里走过,冷声道了一句:“喝。”</p>
小女童虽不愿,却也十分乖巧的喝了,仰头看着她,约莫是希望她表扬她几句吧,可那人没有,她径直走了。</p>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冷漠无情。</p>
眼前的景物变了。</p>
一座四四方方的高台,周边是青石板铺成的台阶,不用数她都知道,有九十九级。台阶上有血,似乎是从高台上流下来的,如小河一般,流过一阶又一阶的台阶。</p>
“这血是谁的呢?”</p>
安柌济冷了脸,眼里一片暗沉。</p>
“闭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