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丿半仙,他们在进阶。”等他们经过身前,冯三殅下了定论。
“进阶?怎么个进法?”
冯三殅先摇了摇头,“丿的进阶制度和妖不一样,灵妖们要进阶多得千百年修炼,丿就不同了,多求功德圆满和机遇,也因为功德不同,进阶后法力也差得悬殊。”
“那轿仙儿该是怎么来的?”
冯三殅摇头,“他我是不知道,倒是听过别的。”
“讲讲。”赵之乐起了兴趣。
冯三殅咳了一声,起调,“说是以前有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小孩总是在睡觉的时候哭闹,可他年纪太小也说不出理由,他父母都是不可见的人,后找了能看见的人来家里,才发现小孩的床脚蹲着个丿,一直不离开。后来问了才知道,这丿生前是位大夫,他看出那孩子生了病,因为不放心才不肯离开,再后来孩子的父母带他去治病,孩子病好了之后,那丿便升了药仙。”
“完了?”
冯三殅点头,“完了。”
“听起来进阶也不算难?”
“这功德的界限只他们自己清楚,难易也就只他们自己明白了。”
前边儿,那两个丿已经抬着木箱跑远了,赵之乐拽着冯三殅跟上,打算见识见识只听过没见过的进阶。那两个丿跑得飞快,跟着他们跑过长街,又绕了半圈临界河才见停下,面前,是老铁匠的家,两个丿已经不声不响地进了屋子。
赵之乐和冯三殅一左一右偷偷趴上门边,屋里,铁匠大爷正躺在床上,一旁是泣不成声的铁匠大娘。地上,两丿挑着的木箱大开,里面放得竟都是寿衣,花花绿绿样式不一。此时,他们正卖力地展示一件暗色花纹的寿衣,他们边蹦跳边嬉笑,抚着衣服的袖子往前递。
赵之乐正奇怪他们在做什么,定睛一看却发现,寿衣前还有个虚飘的铁匠大爷。他表情似是踌躇,看看寿衣又看看大娘,一时没有动作。
“他的魂魄出来了。”冯三殅顿了一会儿,“他们……玩儿阴的!”
“什么意思?”
“大爷阳寿未尽,他们急于求成,把寿衣往活人身上穿!”冯三殅恨恨地说完,立马冲进了屋子。
屋内的四双眼睛见了他皆是一愣,赵之乐也跑进来,故意挺了挺身板才悄悄问冯三殅,“你现在,能治得了他们?”
冯三殅怒瞪着两个丿,威严表情很到位,凑到赵之乐耳边却十分小声说:“现在打起来我还不如你呢。”
赵之乐当下心便冷了大半,看着冯三殅做口型,问他怎么办。
冯三殅摆摆手,又狠瞪向两个丿,有意无意地晃着脚腕上仅剩一块的小木牌,“你们的进阶路我不拦,可你们要违法我就不能坐视不管!劝你们见好就收,不要弄到最后功亏一篑!”他脚上的木牌代表着捉丿人的身份,只是像他这样只带一块牌子的是什么身份就不好说了。
那两个丿显然也在顾虑,他妈慢慢收了举着寿衣的手。“只差三天。”
“三天也违法!”
冯三殅话一说完,那两个丿突然露出凶相,笑妆此时看起来格外骇人,冯三殅即刻反应,把赵之乐护在了身后。
赵之乐在他身后站了一秒就觉得不对,不是打起架来还不如他吗?他慢吞吞的又站到冯三殅面前挡着,学着说了一句,“三天也违法!”
四位对峙了一会儿,那两个丿突然语速飞快地交流了几句,后手脚麻利的把寿衣收回了箱子,转头对半透明的铁匠大爷又露出笑来,指指箱子,说他们三日后再来。
这情境瞬息万变,直到看着两丿出了屋子赵之乐和冯三殅才松出口气来。
冯三殅靠在墙角,直擦额头上的汗,“吓死我了!我以后还是做个假牌子带着吧……”
赵之乐其实也吓得够呛,就怕他俩成为协定废除后的第一列惨案,好在那两个丿还有点儿最后的良心。思量间,铁匠大爷也转醒,虚颤着声音和两人道谢。
“三日虽然不多,对我却极其重要了。”
一旁大娘虽然看不见,却对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非要留两人吃个便饭。她的泪还在眼眶不消,两人不忍叨扰,也明白说再多也无非安慰,只得道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