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云都眸光微沉:恐怕没这么简单。
“你说酒气跟了你一路?”
“对……很难闻。”
叶雨初没注意,姬云都问的是“是否用了熏香”。
她闻到的,其实是一股幽香。
香味虽淡,却不绝如缕。似松香燃尽欲灭,留一抹残存余温,若即若离,诱引姬云都靠近些,再靠近些,好能贪恋更多。
这般好闻……怎到她那里,就成了酒臭味?
两人各自陷入沉思里,病房复归寂静。
打破宁静气氛的是陈犀,她突然大叫一声坐了起来,双眼赤红,死死捏住叶雨初皓腕,浑身颤抖,也惊到了叶雨初:“它来了!它来了!我不要呆在这里,我不要死!”
她掀开被子,突地跳下床,拉着叶雨初就要往外跑,赤脚站在冰凉水磨石地上,也不觉冷。
披头散发的,慌乱四顾,不住扯雨初:“快走,我们快走!”
叶雨初想劝她镇定些,但陈犀看了眼半闭的门,像又被什么吓到了,也不叫着走了,回身一把抱住雨初:“它在看我!在门口笑,雨初,它冲我笑!我不要呆在这里……呜……咳咳,我不要呆这里……”
陈犀哭得难以自持,眼看又要抓挠叶雨初,姬云都直接上前箍住她:“别哭了,我们这就走。”
她好像被惊到了,瑟缩地瞄了眼姬云都,又转而茫然看向叶雨初。
“覃太太,我带你回我家。”叶雨初赶忙补充,“那里没鬼,不用怕。”
陈犀抱住叶雨初,头埋在她肩膀处,虽不再嚎啕大哭,但身体还是颤抖不断。
叶雨初怕她再生幺蛾子,忙对姬云都道:“你去办下出院手续吧,我和陈犀在车库等你。”
因陈犀抱住叶雨初一条手臂不愿松开,她们两人只能坐后面,姬云都开车,副驾空着。
已是深夜,路上行人寥寥,车开得很快。
快到从文巷口的事发地点,姬云都降速,转头望了眼叶雨初。
“覃太太,你瞧这个。”
陈犀茫茫然看她,叶雨初从座椅后背拿出一串珠子,吸引她注意力:昏黄灯光下琉璃剔透,泽彩四溢,熠熠生辉。
出乎意料,她竟一把抓了过去。
珠串握在手心,不住摩挲。甚至不再抱住叶雨初,只整个人缩在车座角落里,口中喃喃念叨。
她声音很轻,叶雨初凝神才听清:“……朱木米,朱木米。保佑阿犀。”
叶雨初目露惊诧:不过随便找个东西吸引她注意力,没想到反应这么大。
珠串是金珀夹琉璃串成,几年前姐姐叶瑾瑜突然对琥珀来了兴致,自己也收藏了一些。那年的新年礼物便是这串珠子。
叶瑾瑜总说琥珀是开了佛光的,好东西,要她带着。可这珠串做得太长,只能在手腕绕上几圈,当做手链。
叶雨初觉得手上戴饰物妨碍办事,一直也不习惯,就放在车里。
临时抱佛脚,倒起了大用。
只是“朱木米”求保佑,不知何意。
“你的琥珀手串?”姬云都从后视镜里看到两人动作,轻声问。
“嗯,没想到她挺喜欢。”
车子突然急刹,叶雨初稳住自己,抬头看见苍白大灯光柱里,照出一个黑黑的人形,影影绰绰。
黑影就站在路中央,方才拐弯时差点撞上。姬云都按响鸣笛,对方还是岿然不动。
她踩油门后退绕过去。那人与车擦过,叶雨初看他有点眼熟……白天似乎在哪儿见过。
白天覃太太和老妇争执的场景浮现脑中。
……从陈犀车里下来的男人!
夜里看不甚清他一身装扮,但深色短褂和包头还可依稀辨认。
车灯扫过巷子口,一群人绕圈站着,围着个人跪在路口磕头!瘦小的身影匍匐在地,灯光里一闪而过。
她没看清磕头人是谁,直觉很可能是覃老太。
白天老妇枯枝一样的手抓钩自己,还有她阴阳怪气的笑,不知所谓的话,统统一瞬清晰记起。
“覃家又在折腾什么。”
叶雨初心有余悸。
好在陈犀的注意力都放在手链上,没看外面诡异场景。
姬云都已经绕开他们加速行驶:“许是风俗。人是在这没的,赶来夜半送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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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