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雨初把所有囤积的糖都拿出来了,眼巴巴等她选。
“哪种味道最甜?”
叶雨初思忖片刻,“哈密瓜或者桃子吧,桃子你尝过了,还有哈密唔——”
她眼瞳猛地睁大。
余下的话被吞没在唇齿间,唇角被轻柔拂过,轻微压迫的力道却不肯离开,两张脸离得那般近,无法呼吸,忘了躲闪。腰后被拦住,后脑则被沉稳力道扶托,一时间脑海里电光火石,蓦地想起一些模糊破碎的影子。
被打断的梦里,最是大胆恣睢,也不过如此。
她闭上了眼,任由姬云都引导和探索,小心翼翼、细腻妥帖,亲吻温柔而甜蜜,带了一点桃子的香味和药汁的清苦,妙不可言。结束时犹摩挲唇角,仍有余韵。
“不诚实的好姑娘。”
她怎么也没想到,姬云都会笑着低声说出这句。
现实与梦境高度重叠,雨初突然鼻头一酸。
——不诚实的姑娘,我不说,你怎会认?
可惜梦境只到这里,没有接续。
“分明是雨初味的比较甜。”
“……”她想捂脸。
……犯规啊,姬云都。
姬云都放开她,依然一脸淡定自如,把桌上的糖全部收入袋子里,在叶雨初眼前晃了晃:“没收,以后多吃饭少吃零食。”
叶雨初:“……”
突然记起她根本不爱吃糖,之前在虎峒梁哥要给她送零食,还拦来着。
其实她方才那模样,只是为了摸清自己到底藏了多少糖吧?!
彻底想清楚的叶雨初,陷入郁卒。
还想说什么,手机忽然在响。她回客厅接电话,姬云都则进了卧房。
“姐?”
叶瑾瑜含笑应下:“初初,前几天都很忙吗,打电话也不接。”
她抿唇轻声地“嗯”。
“上次问你的事想好了没?”
“嗯?”雨初蹙眉,片刻后才隐约有点印象,“回家过年的事?”
“对,还有同老师一起去太白山那边散散心。”
“我现在说不准。过两天定了再和你联系。”叶雨初低声婉推,“你那里一切都好么?”
她望向卧室,房门半掩,也不知姬云都在做什么。
“你说程老?现在还在住院观察,没什么乱子。等你回来咱们一块去探望。还有初初,你捡回来的那只小狗被一个姓苏的女人领走了。我瞧你挺喜欢,要不等过年,再买只养着怎么样?”
姓苏的女人?
她第一反应是苏家镇的苏家人,不过天底下姓苏的人那么多,未必就这么巧。
本来雪团子就在派出所登了记,虽然预料到可能有天它的原主人会来领走,不过这么快就发生了,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
至于再养只宠物什么的,她还没起过这念头。
“唔,到时候再说吧。对了姐,咱家……”她突然顿住。
“咱家怎么了?”那端叶瑾瑜笑问。
“……没,我看了你给我的报告,突然想起爸妈的事儿,就随口一提。”
叶瑾瑜笑得很宽慰,又不放心多叮嘱几句,才挂了电话。叶雨初却陷入沉思:刚刚最后还是忍住,没有问出来。
妈妈没有兄弟姊妹,是外婆的独女,爸爸也是独子。就算说看程伯伯,也是“咱们”,只有姐妹二人。
她下意识抬指按住心口,眸光黯了黯:无论是活着的,还是过世的……
在姐姐口中,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能推断出,她曾有过弟弟。
那在墓里头一直喊自己阿姊的、叫阿衡的小男孩,到底是谁?
她一时想不出头绪,推开虚掩的卧室门,姬云都铺好被子,在理床单。
叶雨初瞧她跪在床上动作,忽然心虚抿了抿唇。
打扫、做饭、理床单,姬云都照顾起人来,当真细致又全面,无一遗漏。
她突然上前,从背后抱住姬云都,头埋在那人背上:“干嘛对我这么好。”
姬云都没动。
半晌,她笑笑:“这叫什么好。”
叶雨初声音闷闷地,轻声感慨:“你是上辈子欠我了,还是对不起我了?”
姬云都愈发沉默。
“为什么这样说。”
雨初放开她,阖上眸子,忽而松了全身力气,躺进松软被褥里。
双臂平摊,歪着头,马尾长发缱绻散开在枕巾上。毫无防备也毫无芥蒂,躺在跪坐的姬云都面前,忽地无声一笑,嗓音轻得像团气,柔和而温软。
“迷信的老说法,上辈子欠了人情,要报恩;上辈子对不起谁,要还债。”她笑容愈发调皮,慢慢睁开眼,望着姬云都,笑意如萤火明灭,都落在清亮瞳子里,“要不要猜猜,你这辈子被我缠着,是因为哪个?”
姬云都摩挲雨初十指,似按摩又似抚摸,雨初本就有点累,被捏的舒服,昏沉沉的。
姬云都俯下身来:“你觉得我遇见你,不是报恩,就是还债?”
“……嗯。”
“要我断言,都不是呢。”
叶雨初没想到她这么一说,谁能知道上辈子的事,有没有上辈子都不好说。
姬云都大概又要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了。
索性她被勾起好奇,打起精神:“你怎么说?”
姬云都睫毛长垂,面色苍白,唇上泛着浅淡粉红,如果玉雕能刻出深邃眉眼,尚算可以拙劣模仿,可苍白如云雾的仙气之下,那一点柔和烟火色,却无论何种绝代工笔,也举世难及。
她挑挑眉。
原本按捏雨初手指的手,不知何时攀附到肩头。她身子俯得极低,与其呼吸交缠。
薄唇附雨初耳侧,浅粉淡红,好似樱桃汁水融了点牛乳,调出极轻暖的暧昧:
“依我想,因为上辈子没尽兴,”她顿了顿,“这辈子只好再来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