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又是阴恻恻的一笑，不知何时，他已经变得不像当时那个仙君了。

他就知道，那个瞎子肯定是察觉出什么了，她忌惮他，想要走。

聂宸风啊聂宸风，你真是傻，连个瞎子都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不一样，你这个好好的人竟然十几年都没有察觉。

元安忽然大笑起来，却毫无笑意，声音冰冷无比，面上也是看不出丝毫愉悦的神色，笑声僵硬，似是嘲笑又似冷笑。不知是在笑自己，还是笑别人。

“仙……仙君，阿养她身子不好，所以才说要搬到村子里住，毕竟山野之中湿气太重，平波也迟早要上学堂的，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不过您放心，我日后还会经常给您带苹果来的，虽然不能每日都来，但是只要一有时间，我就会带着平波来看您。而且村子里离集市更近些，冬日里买苹果也方便，也不用像以前一样跑那么远的路去买苹果了！仙君，总得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啊……”聂宸风见元安举止怪异，心下一缩。不知怎么回事，从前一尘不染快活潇洒的仙君突然就变得日渐颓废了，他会做一些从前没有做过的事，做一些夸张的表情，会突然发呆，会突然发疯一般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光，就连他最爱的酒也不喝了，只有很少的时候才能闻到仙君身上淡淡的酒香。

“呵……聂宸风，我最讨厌你这样，”元安嘴角一勾，却让人感到彻骨的寒意，眸子里渐渐染上些水气，道：“你不过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傻瓜，偏偏要什么都考虑的周到。哦，不对，我忘了，你现在已经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了，怪不得万事都想着自己的家呢，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很稀罕你送的烂苹果吗？我告诉你，你好不容易得来，哦不，是偷来的苹果，我全都扔了，因为我不在乎，我讨厌你送的那些烂苹果、臭苹果！还有，我还讨厌你的妻子，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我讨厌你和她生的孩子，每次见到她我就觉得反胃！你以为你算什么？不过是一个贱兮兮的凡人！”一口气将这些全说了出来，心里似乎好受了许多，却仍有什么堵着似的，让元安几乎喘不过气，索性不看聂宸风的脸色是如何变幻的，甩袖将殿门一关，借一堵墙，来逃避他不想面对的现实。

聂宸风似是受惊了，愣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不知为何仙君会突然这样，如今脑子里回旋着的一直是仙君狠狠的摔门的声音。

仙君很讨厌他吗？

仙君一点也不喜欢苹果吗？

仙君很讨厌阿养和平波吗？

仙君说的……是他的心里话吗？

“仙君……宸风可是做错什么了？”

聂宸风愣在原地许久，也没有等来回话。

“仙君，若是你讨厌苹果，我以后便不会再给你带苹果来了，”聂宸风抿唇道：“也不会带阿养和平波来。”

元安躲在紧闭的殿门后，背靠着墙壁，眼中的水气融化化为水珠，始终一言不发，胸口仍在剧烈的起伏，须臾，闭了闭眼，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起又远去，知是聂宸风走了，才慌张的将殿门拉开，踉踉跄跄的晃荡到案前，两只手捧起那红彤彤的苹果送入口中。

“难吃。”元安笑骂了一句，夹着鼻涕眼泪的笑，实在是难看的打紧，他也不顾形象，狼吞虎咽的将苹果吃得精光，丝毫没有察觉狐狸洞外一棵高大的果树上，丰神俊朗的少年正面色复杂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