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章最讨厌别人叫他小龙，他恶狠狠道：“住口！我跟你没那么熟。”

赵一雷嘿嘿笑了两声，让服务员端来两把板凳。

“张导，你怎么了？”景伦看张艺不对劲，关心道，“你们怎么没回去休假吗？”

赵一雷忙给景伦斟酒，说道：“我是一直在这干活的。张导回了趟上海，这不是有难处来找我诉苦了吗。”

张艺看到景伦，嘴巴一抖，感慨万千，说道：“小景啊，我走的时候不是说要给你一个角色吗？”

景伦点了点头，“是啊，我还等着呢。”

“呜呜呜。”张艺一把搂住景伦的脖子，嚎啕大哭道：“制片人带着钱跑了！呜呜呜我的钱都被他卷走了啊啊啊啊！！这个混账啊！！！”

“啊？？？”景伦被勒得喘不过气来，一头雾水。

张艺原本回上海是要去谈一个网剧的项目名叫《追凶》。是以纪录片的手法来表现十件未解的命案。这十起案件常年在天涯论坛都有人探讨。但从未有人会投资拍片将案件一一还原。主要原因是题材大胆猎奇，说实话在现在的娱乐环境，风险极大，很可能胎死腹中。

张艺好不容易拉到一笔赞助，伙同了一个朋友，他那朋友坦言能为他再拉到七百万的赞助。张艺就相信了，谁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演员，道具，摄影团队都敲定了，定金也付了一部分。谁知就在开机前夕，张艺的朋友也就是制片人拿着剩下的几百万，下落不明。

张艺半生积蓄，付诸东流。

摄影器材租了不能退货，工作人员工资付了，也不可能还钱休假，几十个人等着开机，就算不拍也干耗时间。但是演员的酬劳付不出来，谁给你演戏。

张艺这才又回到X店，请赵一雷帮忙找人。然而群众演员五花八门，都不是张艺心目中的男主演。其他演员都能凑合，男主角不能凑合。

男主角是一个新闻记者，一直在整理这十起命案的相关线索，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破案，是灵魂人物，需要性格坚韧，气质纯净，眼神尤为重要。

要清澈而坚韧，出淤泥而不染……染……张艺打了个酒嗝眼巴巴地瞅着景伦这个小傻蛋。

“我，我找到了！！”张艺像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景伦，“这是老天爷把你送给我了啊！”

龙章忙把张艺给撵走，这肥猪满嘴都是油，别蹭在景伦的身上。

张艺苦苦哀求道：“景伦，你能留下做《追凶》的男主角吗？”

景伦愣住了，随即两眼放出光来，男、男主角？？

“可是我没有多少钱。”张艺厚着脸皮说道：“一集，2000块钱，可以吗？”

赵一雷一听就内心吐槽：这简直扯淡嘛。群众演员好一点的一天能拿200块，这十几集得去十个地方取景，拍下来怎么这也得3个月。廉价劳动力也不能这么忽悠啊。

“哥是真没钱啊。”张艺哭丧着脸说道：“哥的存款都让那混账卷走了。现在就剩下一些器械和一些摄影跟着我们干。我打算把房子卖了，再补后面的工资。小景啊，哥一辈子就想好好拍这么一部戏。你能不能成全哥？”

赵一雷拍了拍张艺的肩膀说道：“张哥，我那还有点积蓄。我都借给你。如果有一天，你红了，别忘了兄弟就行。”

此情此景，潸然泪下。景伦回想，之前在北京，周硕言之凿凿地跟他说如何造星如何营销，花费重金，只为了几条花边新闻。可是在X店，却有人为了拍一部纪录片，砸锅卖铁，求神拜佛。

张艺看起来普普通通，没想到居然胸怀大志。

“张导，如果这部戏烂在手里了呢？我是没关系，你值得吗？”

“我一辈子都在拍不切实际的偶像剧。真没意思啊。”张艺抹了抹油头说道：“混来混去都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副导。怕拍拍空镜，拍拍过场戏，没有话语权，也混不出名堂。这辈子也就这一次，是拍我真正想拍的东西。烂了就烂了吧。我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