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你大爷！”舒倾恨得牙痒痒，甭管大街上行人能不能听懂他说什么，单是不分场合说这种话，就足以叫人想弄死他。</p>
“别亲我大爷，亲我就行了。”梁小雏儿指了指脸。</p>
“滚！”</p>
现在这都什么不要脸的毛病，妈个鸡怎么就那么厚颜无耻！</p>
四个小孩儿默默在前面走，听见后面俩人“打情骂俏”好奇的要命。可一想到回头就有可能挨揍，只能个儿个儿忍着。</p>
市集上人不算多，商贩摊位的遮棚在往下滴水，没被遮住的蔬果在灯照下泛着水光。</p>
舒倾往里瞄了眼，又打个喷嚏。</p>
“怎么了？”梁义问他：“要感冒？”</p>
“怎么可能！你把我想什么了，我他妈有那么虚吗？”舒倾摆摆手，忽然又是一阵咳嗽。咳嗽完撇嘴：“刚才吃的菜味儿太恶心了，都煮熟腾了！”</p>
梁小雏儿有些自责，根本就不知道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一味地代入强势，以个人主观意识叫他吃一些自己觉得好的东西，实在不应该。</p>
或许根本就是他吃不惯外面的饭罢了。</p>
之前他打电话时候不是还说过，外面吃的东西远不如“跟班儿”做的。</p>
舒倾也暗自憋屈。</p>
要不是为了以代价最小的方式，问出吃饭之前他说的那句比斯拉马语的意思，也不至于生逼着自己吃那么多要了命的没味儿水煮菜。</p>
“就是挑食。”梁小雏儿不甘心，小声嘟囔：“挑食还嘴硬。”</p>
“你说什么？”</p>
“没什么。”</p>
“是不是在背后骂我了？”舒倾逗他：“你可想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p>
梁小雏儿叫屈：“我哪敢骂你。”</p>
四个小孩脚步不快，还得等着在后面闹得俩人，一路走走停停，最后干脆坐摊位前的板凳上不走了。鸡蛋托着脑袋看舒倾，说自己累了走不动了。</p>
“那就歇会儿再走。”</p>
鸡蛋不客气，指指他脖子，想像上次那样骑着脖子走。</p>
没等舒倾开口，梁小雏儿俯下身，面带假笑说：“Nogat（想都别想）.”</p>
那种阴阴森森的表情，似乎只有在刚认识他时候才看见过，上树、酒驾……</p>
舒倾想想，大概欠了他一句“多谢不杀之恩”。</p>
鸡蛋心里苦，这两个人怎么回事，怎么今天都凶成这样儿。他听话立马儿起来了，另外仨小孩也紧随其后。甚至在走出几步之后，还觉得身后有跟刀子似的目光盯着，叫人寒毛乍起。</p>
“嘿，你刚跟他们说什么了，怎么给人家吓成那样儿都？”</p>
梁小雏儿挑眉，“你猜。”</p>
得，这货可能又起玩儿心了。</p>
舒倾故作严肃：“我猜猜啊……你肯定说再瞎闹就杀了他们，杀完之后找个深山老林挖坑埋起来，谁也发现不了。要么剁了煮汤活馅儿！”</p>
“……没有。”</p>
“或者给他们一大堆作业写，写不完不许出去玩儿！”舒倾想起了中学时期被写不完的作业支配的恐惧，咂声道：“肯定是！”</p>
“我说的是‘想都别想’。”迎面走过来几个人，也是说说笑笑没看路。梁小雏儿看准时机一把揽过他，动作掺杂了很大“占便宜”的成分，“而且留作业都是老师你做的事，教学也是你做的事。”</p>
真他妈凶。</p>
舒倾一懵，说的话无比诚实：“我觉得你学的挺不错的，真的。”</p>
“是吗？那你之前叫我学的‘其他知识’，打算什么时候验收？”</p>
“什么知识？我让你学什么了？”</p>
梁小雏儿满脑子都是床头柜儿抽屉里那本“技能书”，书本上的知识都是死的，真想学扎实了就必须得上手练，还得多练。</p>
“海！”不远处有人打招呼，俩人刚开始的话题被打断了。</p>
情没调起来。</p>
那个人是市集上少有的男性商贩，因为物品交易，和梁义有过不少次交集，基本算是他来岛上之后的第一个土著友人。</p>
舒倾赶紧回神儿，忙去扳揽在腰上的手。</p>
妈的这个老流氓，大街上想几把什么呢！</p>
梁义上前跟他交谈几句，顺便把四个瑟瑟发抖的小孩儿交给他，说自己还有些急事着急去做，送鸡蛋回他家摊位的工作就拜托他了。</p>
俩人走远了，四个小孩儿松老大口气，争先恐后说着梁义有多凶多吓人。</p>
商贩丝毫不信，全都归咎到“童言无忌”上了。</p>
毕竟在他印象里，“海”是个相当好接触的人，算是他在这摆摊位那么多年，遇到的脾气性格最好的中国游客了。</p>
他用蹩脚中文喊“海”的时候发音很怪，在舒倾听起来像“Hi.”</p>
在镇子通往度假村的那条路上，商店投出的白色亮光，在满街道昏黄路灯间显得格外扎眼。</p>
梁小雏儿轻咳一声：“我去……买点儿东西。”</p>
舒倾跟着他：“哦，我跟你去。”</p>
“……不用，你在这儿等着我就行。”</p>
“我也有东西得买，我得买份儿地图，要不然不知道明天上哪儿去。”</p>
“我帮你买。”</p>
“嘶——不对，”舒倾挑眉，照着他上下来回打量：“你买什么搞这么神秘？”</p>
梁小雏儿觉得整个人都要炸了，根本就不知道该什么。似乎说什么都特难为情，于是赶紧垂下眼去，连跟他对视的勇气都没了。</p>
“行吧，看你这样儿，绝对没想什么好事儿。”舒倾心里有些悸动，猜的该是八九不离十，“润滑的是吧？”</p>
梁小雏儿没想到他这么直白戳破，摸摸鼻子，点了头。</p>
丫胆子挺大，都快包天了，没想到他敢公然当着自己的面儿去买。</p>
“你知道买哪种吗？水基、油基、硅基，你分的清吗？油基不能用。”舒倾终于跟着不好意思：“那什么，得……用硅基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