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灯光大亮,垃圾桶和地板都被清理过,就连大清早飘落在地上的说明书也被捡起来了,分门别类似的压在床头柜儿那瓶润滑剂底下。</p>
电视旁边的书桌上多了个花瓶,花瓶里插了几支馥郁香气的红花。</p>
红花开得热烈,香气清幽,落满屋子所有角落。</p>
舒倾打开电脑正襟危坐,工作的态度看起来极为认真。只可惜那都是表面作派,他一颗心怦怦乱跳,好几次想扒到门儿没关严的浴室门口儿。</p>
他在爱海中沉沦,一时间忽略了自己还有“手机”那种东西。</p>
昨天晚上没充电,到现在已经耗尽电量关机了。</p>
舒倾开始逃避的那段时间,梁正却把手机声音开到最大,拿在手里、放在枕头边上,生怕错过他发来的消息。</p>
才睡下没多久手机便响了,那个时候的坦纳岛已经八点多了。</p>
他心里有悸动有欣喜,又有无限大的紧张。</p>
一片静默的对话框终于有了对方说话后的白色,再也不光是自己絮絮叨叨了。虽然那句话的框很短,短到只有几个字:“我出去了。”</p>
梁正赶紧回他,也不管阿拉善的五点钟天有没有亮。</p>
“今天去什么地方?”</p>
骂我吧!</p>
他在心中大喊,骂我想猝死吧,骂我又熬夜或者早起吧!最好你能压不住怒气匆匆赶来,强行关掉我电脑和手机,然后跟我凑的特近,带威胁地说:“班儿,睡觉”。</p>
舒倾说那句话的时候多凶多坏,多痞多霸道。</p>
他都不敢奢望昨天发出去的那些消息他会不会回复,只敢全心全意等待讨伐。</p>
他等了很久,等到心里发疼,等到太阳全升。</p>
后来……梁正只向他说了“早安”,其他的只剩下无尽失落。</p>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已经完全没有主意了,生怕自己一个冲动说错话做错事。想去问问冯静雪,可眼下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p>
整整一天他都在故作镇定,从会议发言到资料提报,通通有条不紊。</p>
大概伤得有多痛,隐藏得就有多深。</p>
手机的声音他仍旧开到最大,解了无数次锁屏,看了无数次两个人的对话框。</p>
这个简单的动作重复、重复、再重复。</p>
可惜他再没收到过消息,也再没发出过消息。</p>
既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就静静等着吧,等他主动……或许他回来之后会主动跟自己联系吧。</p>
或许……会吧……</p>
梁小雏儿半敞睡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舒倾已经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他只想着稿子好好写,一次通过,免得再跟梁正有什么叫人糟心地接触。</p>
然后他妈,开启自己“复仇大业”!</p>
也因为他那些厚积薄发的想法儿,从而导致了丧失了现在撩梁小雏儿的大好机会。</p>
要知道梁小雏儿把睡袍松成那样儿,也用了相当大的勇气,全凭一腔想勾引他的念头儿。</p>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一点在任何时候都足够诱人,更何况在这方面梁小雏儿相当自信。</p>
他在舒倾背后看了半天。</p>
轻笑着摇了摇头,他倒是挺专注,看来职业素养也没那么差劲,至少现在认真工作的劲头儿,能给打九十分儿以上。</p>
于是俩人一个对着电脑敲字做图排版,一个半偎在床上翻技能书,估计是想做一场最后的恶补。</p>
今儿也是奇怪,每天跟膏药似的陈洛明怎么一条儿消息也没发。要搁平常,梁小雏儿肯定得嘀咕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不过眼下真不是时候儿,没工夫儿分精力给他。</p>
要是真有什么比较棘手的问题,肯定也会有别人跟自己联系。</p>
甭说远了,就说洛厄尔卡斯湾那边儿,当初写纸条儿告诉自己去挖东西的幕后人,绝对也能想办法跟自己联系上。</p>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走得悄无声息。</p>
屋外的人声逐渐散去,被和缓的海浪声所替代。</p>
舒倾敲完最后一行话,跟放飞自我似的开始浮躁,连翻回去检查都懒得。</p>
他还是强耐着性子继续工作,心却被其他事儿占满。</p>
怎么身后一点儿动静儿也没有,梁小雏儿干什么呢?不过他倒也挺老实的,至少没在自己工作的时候过来瞎胡闹。</p>
时钟指向一点多钟。</p>
舒倾把稿件发出去,伸了个老大的懒腰,回头瞅一眼。</p>
梁小雏儿半歪在床上睡着了,书还在手里拿着。</p>
这个架势……</p>
他忽然想到梁正了,梁正偶尔也会因为看书看到睡着。</p>
算来今天还没跟他报过平安。</p>
舒倾心中有些异样,慢悠悠拉自己那侧开床头柜儿的抽屉。</p>
难怪回来之后彻底把手机忽略了,合着是没电关机了。他把手机充电之后才开始换衣服。</p>
开机声没惊动梁义,手机来电话的震动声也没能惊动他。</p>
唯独舒倾压低声音出门去接电话的脚步声扰了他。</p>
梁义拿着书的手上显了青筋,在几分钟后重新听到脚步声走进屋里,才安下心。随即从他出门就开始按捺住的怒气与醋意隐隐升腾。</p>
手机重新被放回抽屉里,梁小雏儿手里的书被拿走了,半搭盖在腰间的被子被拉拽上去,盖到脖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