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正到悉尼转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两点多钟了，他才下飞机头一件事儿就是看手机，看有没有舒倾发来的消息。</p>
果然有，并且不只是一条。</p>
由于之前一天他刻意扳着不跟舒倾联系，导致舒倾内心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要“东窗事发”，所以有目的地献殷勤。</p>
“梁主任，我明天又要交稿子了，能少写点儿字吗？”</p>
还有昨天晚上趁梁小雏儿洗澡的工夫儿发的：“你今天怎么没说话？”</p>
当时舒倾真是纳闷儿得要命，怎么梁正在工作群里都说话了，就是一句话也没搭理自己？是因为想给稿子少写字儿那事儿，惹他烦躁了？</p>
梁正计划得逞，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却硬生生把很多想跟他说的话又憋回了肚子里。</p>
想昨天晚上在机场安检被人盘问半天，问为什么同一种食品带了那么多份儿，当时还差点儿叫人家当成走.私.犯给带走。</p>
就是好像搜身的空当儿被女员工上下其手摸了半天，就连衣领都被她拽了好几下，这一点儿叫人不大舒坦。</p>
不过相较于马上就能见到舒倾这件事比起来，不亏，一点儿也不亏！</p>
十个小时以后，维拉港转机去坦纳岛，白草机场打车……估计顶多半小时就能到他住的宾馆。到时候按照门牌号儿一敲……</p>
想想就激动到肝儿颤。</p>
梁正一边吃饭一边笑，笑得坐在他旁边儿的食客端着盘子跑了。</p>
手机提示音忽然响了，收到一条新的消息。</p>
他以为是舒倾发来的消息，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看。看着看着，笑容却逐渐凝固了。</p>
那是一封邮件回复，上面写了四个字：“不予批准”。</p>
不予批准？</p>
不予批准？</p>
梁正默默念了几遍，甚至好几次关闭邮箱又重新打开。</p>
他脑子里“轰隆”一声，跟要炸开了似的疼。</p>
“不予批准”，那不予批准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邮件里没有提到？而且该汇报该总结的东西自己都弄完了，报社的大会自己也开完了，为什么不予批准？</p>
梁正心乱如麻，当即拨通了发件人吴副社长的电话。</p>
电话接通了，他开门见山，连语气都顾不上缓和，“吴社长，我是新闻部主任梁正。刚收到您审批的邮件回复，说我申请的休假不能批准，能告诉我原因吗？”</p>
“原因？”吴副社长对着堆积如山的文件捏捏眉心，说道：“时间太长，现在不能批。”</p>
“俩星期不行，一个星期行吗？”</p>
“我说过了，现在不能批。”</p>
“现在不能批，什么时候能批？您给个具体点儿的缘由很难吗？”梁正怒火攻心，差点儿就张嘴问候他祖宗了。</p>
瞎他妈打什么官腔！</p>
“梁主任，你新闻部的副主任应该跟你说了，下个星期有实习生面试任务，而且今年对于实习生的面试要求相当严格。”</p>
“嗯，我知道，但是这件事我跟副主任沟通过了，面试交由他和资历老的员工全权负责！”</p>
“不行。”吴副社长打断他：“社长特地交代，这件事必须由各个部门负责人亲自到场监督，像以前政昊那种关系户儿的情况，今年绝对不允许再发生了！”</p>
“他送礼托人找关系，强安排到我部门，我当时抗.议了吗？有用吗？杜绝关系户儿是没问题，我双手赞成，可不一定非得我在场监督吧！”</p>
“梁主任，我已经说过了，实习生面试各部门主任星期一早上必须到场！这是规定！你要是想歇假可以，下个星期五下班你随便申请，你申请一个月我都给你批。”</p>
梁正忽然感觉被人狠狠删了一巴掌，特别难受，“行，我知道了。”</p>
吴副主任缓和语气，问他：“你现在在什么地方？”</p>
“我？”梁正苦笑：“我现在在悉尼，金斯福德史密斯机场的一家餐厅里。”</p>
“这件事怪我，我昨天太忙了没顾得上批复。这样，你回来，全部费用我会通知财务给你报销。”</p>
“我缺的是那点儿钱吗？我很有可能……”很有可能会错过他。梁正叹气：“算了，我星期一早上会准时到部门进行面试，就这样吧。”</p>
“面试实习生不是小事儿，尤其是社长亲自发话要求你们领导班子上阵，更何况今年的指标比以往任何一年都高。”</p>
“嗯，我说了我回去了，你没事儿我挂了。”</p>
“梁主任，在其位谋其事，不能给别人落下话柄。”吴副社长顿了顿，继续说道：“男人得以事业为重，希望这个道理你能永远拎得清。”</p>
电话挂断了，梁正盯着吃了没几口的饭出神。</p>
这就没了？</p>
就去不了了？</p>
辛辛苦苦的准备白费了？</p>
怎么就没能到达终点，哪怕能见他一面……</p>
如果只是去见他一面，简单地说两句话……怎么时间也不够？</p>
到了瓦努阿图再返程，时间上根本不允许。</p>
星期一、星期一……去你妈的星期一！去你妈的面试！</p>
梁正满腔怒火，气到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他拉行李箱退票买票，在天色向晚的时候坐上飞回国内的飞机。</p>
自始至终，他没跟舒倾说过任何一句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