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p>
“冯静雪！”梁正大喊一声，拼命使眼色，“你们两个洗洗手准备吃饭，再不吃一会儿凉了！有事儿吃完饭我亲自解决！”</p>
“亲自”那俩字儿加了重音。</p>
冯静雪摇摇头，趁这个时机表达心意，是一等一的天时地利人和。</p>
他可真怂。</p>
这顿饭吃得很压抑，谁都没肯说话，舒倾连摆在面前的香菜水芹都没看一眼，吃完饭撂筷儿，一声不吭回了南厢房。</p>
“梁正，你能不能爷们儿点儿？”冯静雪努努嘴：“追过去啊！不是我说你，他吃醋都那么明显了，你真看不出来？”</p>
“我说多少遍你才信？他很明确说对我没意思了，有理由吃醋吗？他应该是为了别的事儿，正好儿又跟我不大对付，撒气罢了。”梁正特别头疼，捏捏眉心，说：“他跟你那个态度……你别往心里去。”</p>
“嗐不能够，敏感时期生点儿气算什么，而且你的人，我不可能计较。梁正，你听我一句，他确确实实是在吃醋。”</p>
“理由？”</p>
“女人的第六感。”</p>
“少来那套。他这次回国情绪挺不稳定的，而且一心想走，差点儿就跑了。刚才要是让你把话说了，再加上他对我没意思……那绝对怎么都留不住了。”</p>
对舒倾，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吧。</p>
“你要非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如果他有心结或者其他问题的话……”冯静雪想了想：“你看会不会是这样儿，他吃醋的状态是真的，要么因为别人，要么因为被你拒绝，还在耿耿于怀。我觉得的是后者。”</p>
为了别的人或事儿撒气还好说，要是为了当初被拒绝而撒气的话，恐怕就比较难办了。</p>
她铁了心认定舒倾在“吃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并且从各个角度分析现状，试图让“吃醋”这个说法儿更加有理有据。</p>
梁正被洗.脑很长时间，翻来覆去猜测这两种可能。</p>
到最后还是固执己见，坚信舒倾不会吃醋。</p>
因为他说不喜欢自己的时候，那种烦躁、愤怒与不耐烦，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轻易描述的。那种很难过的语气，也绝对不是什么所谓的“嘴硬”。</p>
他在冯静雪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中回了屋儿，犹豫半天到底要不要趁这个机会稍微透露点儿心意。</p>
后来耐不住，便端了盘儿切好的水果儿进了南厢房。</p>
舒倾在玩儿游戏，见有人进来，只随意撩了下眼皮。</p>
“吃点儿水果吧，降降火气。”梁正很紧张，见他不肯说话，心里更紧张了，怦怦擂鼓似的，“我……嗯，我……舒倾，我想……”</p>
“什么玩意儿？说什么呢？你卡带了？”</p>
他深吸口气，颇有种殊死一搏的劲头儿：“舒倾，我想跟你说个事儿。”</p>
“说。”</p>
“我以前一直在装逼，其实我吧……我……”</p>
舒倾不耐烦了，“说他妈什么吞吞吐吐，你要不愿说，我说。就说今天，清早我正睡觉呢，吵醒我的头一个电话儿就是她的，然后她过来四合院儿，门儿也不敲。”</p>
“……所以你就生气了？”</p>
“可能吧，本身我今儿比较浮躁，还有之前有人传咱俩谣言，跟她脱不了干系吧？你有机会跟她说说，叫她别瞎传了，对你对我影响都不好。说真的，我算不上多烦她。”</p>
舒倾不愿说把她当成“终身情敌”了，觉得太丢脸，便避重就轻，扯了些无关痛痒的事儿。</p>
看一个人不顺眼，估计很长时间才能有所改观吧。</p>
梁正心忽然凉了，他不仅不是在吃醋，而且对于两个人的谣传开始忌讳。</p>
那一丁点儿鼓起的勇气瞬间没了。</p>
临睡前舒倾敲响客房的门儿，面带歉意说：“对不住冯副主任，今儿天太热，我怪浮躁，跟你态度不大好，要打要骂你别手下留情啊。”</p>
之所以他会上门，无非是想叫夹在两个人中间的梁正别太难堪了。</p>
冯静雪噗嗤一声笑了。</p>
倒是够会哄人的，难怪听人说他性格儿比较暖。</p>
“骂你我张不开嘴，打你我下不去手，我倒没觉得你态度不好。跟忽然住到自己家里的人这种反应，正常，搁我我比你还烦躁。”</p>
她以为梁正跟他谈开了点儿，一句话暗藏玄机，特隐晦说这是“舒倾家”。</p>
不过就他主动过来缓和关系来看，确实又不大像吃醋。</p>
夜深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土腥气。</p>
南厢房床上的人缩成了一个团儿，半条毯子落在地下。</p>
一盘子水果静静摆在桌上，动也没动过。</p>
冯静雪得知后续“战况”，才知道俩人不仅没谈好，反倒他泼了梁正一大盆冷水。</p>
她识大体，虽然很想知道往后的发展，但为了舒倾能对梁正别那么炸毛，自己这个不速之客，还是趁早离开吧。</p>
她收拾东西，趁着有些阴沉的上午，拉行李箱回家了。</p>
舒倾吃完早饭才知道“终生情敌”走了，心情比早起更好了。</p>
甚至在大中午的暴雨里撑着伞到院子里玩儿水，专门儿找那种有积水的小水坑，过去就使劲儿踩一脚，非得溅满身水花儿。</p>
梁正在屋檐底下看着，偷偷摸摸拿出手机，拍了段儿他的视频。</p>
他给冯静雪发消息：“他今儿心情不错，到现在没跟我闹别扭。”</p>
冯静雪秒回：“我就说他是吃我醋，你不信。”</p>
“冯姐姐饶了我吧，别再提这茬儿了成吗？他早起心情就还行，吃完早饭还问我是不是得喊你起床，我说你已经回家了，他才知道的！”</p>
当时要是真信了“吃醋”那个说法儿，八成现在已经被坑死了。</p>
自己这个“军.师”到底靠不靠谱儿？</p>
周一梁正起得早，用了十多分钟才把舒倾从床上拽起来，临出门儿前拿着条领带，说：“今天下午报社有个大会，社长会出席。”</p>
“哦。”</p>
“嗯？”</p>
舒倾伸了个懒腰，对他手里的领带视而不见。</p>
梁正一颗心又沉半截儿。</p>
怎么领带都不给系了，难道他一点儿也不愿回到过去了？</p>
是“三分钟热度”到头儿了，还是他说的“好马不吃回头草”？</p>
这事儿搞得人十分郁闷，导致梁主任开车都心神不宁。</p>
加菲猫曾经说过“I hate Mondays”。</p>
一周的新开端意味着不得不跟短暂的休息日告别，并且，或许有人会比动画片儿里星期一的加菲猫过得更不顺。</p>
舒倾前脚才迈进新闻部，后脚好几个同事上前起哄，勾肩搭背跟他打招呼儿，一度忽略了走在旁边儿的梁主任。</p>
也有一小撮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暗搓搓等着还没来的廖雅晴作死。</p>
刚回来就跟主任出双入对，谁能插.进去一脚，算是牛逼。</p>
梁正进主任室前停了脚步，说：“现在出差的同事全都回来了，相互转达一下，今天工作抓紧干，晚上下班儿我请你们吃饭去。”</p>
办公区爆发出一阵欢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