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武都要紧张疯了,心里直突突,特怕自己现在跟梁义共事的事情败露。</p>
有时候隐瞒比欺骗更可怕。</p>
才下河把落水者捞上来的人也吓一跳,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记者死皮赖脸跟过来了。他表情严肃,“我说记者同志,你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别人的隐私?”</p>
舒倾没搭理话茬儿,扭头问:“武哥,什么秘密任務?你们在说什么?”</p>
“哦,他说他要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務。”周武暗自祈祷,盼着许哥能记得当初日以继夜培养出来的默契,千万别掉链子。</p>
事态会不会升级,筹码可全都压在他身上了!</p>
许哥看出他俩认识了,立马儿会意,故作恼怒:“小武,我的行动怎么能随意跟别人说!”</p>
“他不是外人,我发小儿。”</p>
“哦,既然是你朋友,那我就接受一下采访吧,不过不能拍照。”</p>
舒倾心不在焉做完采访,许哥拍拍周武肩膀,颇为语重心长:“小武,不管什么时候,一定得注意安全,有事儿喊弟兄们,爷们儿拼死也帮你!”</p>
周武鼻子发酸,使劲儿攥拳,“知道了许哥,你自己也注意安全。”</p>
“早日归队!”</p>
两只敬.軍.礼的手在空中划过。</p>
围观的群众散开了,许哥身影也消失了。</p>
舒倾望向河面,说:“武哥,刚才他说的任務,需要退.伍吗?”</p>
“不用,你怎么傻乎乎的,退.伍就不是自己人了,谁会用外人执行命令?”</p>
“也是。其实我刚才还以为你在执行什么任務,现在想想,那个想法儿挺傻逼的,你要是有事在身,怎么可能还陪着我呢……武哥,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你所知道的‘秘密任.務’?”</p>
周武看他,语气云淡风轻:“嗐,‘秘密’那俩字儿可以去掉,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暗示对方,不想叫别人知道而已。接到任務的人需要以最短时间到达目的地,基本当天就要执行,最晚不超过四十八小时。”</p>
“那一个多月没事做,是不可能的吗?”</p>
“一个月?怎么可能,能超过一天都算罕见。”</p>
“哦,这样啊……”舒倾自嘲笑笑。</p>
某些情况下,人真的是一种很贱的生物。</p>
被人用利刃剜了心,偏偏不知悔改,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为对方开脱,想对方是不是有难言的苦衷。</p>
于是带创痕的心愈合又破碎,又愈合,又破碎。</p>
最终疼到麻木,鲜血淋漓。</p>
“武哥,咱镇上有个废了的四层小楼儿,在老大一片地里。今年麦收一个周末儿,我回了趟家,跟小尤子他们上附近玩儿去了,中午他们要游泳,我不想去,就窝李叔牛车上睡着了。等我一醒,正好儿到那附近。”</p>
大概是……他要说和梁义的事了吧。</p>
周武静静听着,什么也没说。</p>
“我在楼顶上,来了架直升机,不少人背着降落伞跳下来。后来我躺下了,一睁眼看见个男的。那男的是带他们训练的,是个連.長。”</p>
他们坐到沿岸无人的草地上。</p>
舒倾勾了下嘴角,“那地儿我不认识,迷路了。晚上他送我回家,我又装逼,开我爸车送他回去。结果路上碰见交.警了,我没驾照,威胁一顿,让他坐到驾驶位。我多机智,要不你还得进去看我。”</p>
“对,你最机智了。”</p>
“我威胁他,喝了点儿酒。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没喝多少就醉了,可能烧酒度数儿太高,我喝得急。晚上回不去了,就跟他那儿留宿了。”他眯起眼睛看天,“他这人脾气特差,估计好几次想揍我。”</p>
周武看他侧脸,阳光落在睫毛上,忽然闪了亮光。</p>
“没过多少天,我去动物园儿采访,在海洋馆倒八辈子血霉让一条蛇缠水里去了。更倒霉的是,把我从水里捞出来的还是他。他跟我说退.役了,在动物园儿工作。那回啊,我觉得他比头一次见面温和不少。”</p>
“再后来呢?”</p>
再后来啊……</p>
“前段儿时间我跟你说出差,去了瓦努阿图。一百好几个岛,我在到坦纳岛的当天晚上,又遇见他了。”舒倾长叹:“你说这事儿多几把操蛋,跟撞邪一样。完了他追我,就那种俩人搞对象,其中一个追另一个的那种。”</p>
周武点点头,“知道。”</p>
“我以前对男的不感兴趣,可他妈怪就怪在这儿,那时候我看上另一个男的,但是人家拒绝我了。我也是闲得蛋疼,一来二去跟追我那个好上了。然后就前些日子,人家对象儿到岛上了,捉.奸。”</p>
共同经历了坠机,经历了汽车爆.炸……</p>
经历那么多喜与欢,甚至游走了生死边缘,却最终不过是人家的陪客。</p>
说难听了,“玩物”而已。</p>
周武有些心疼,环环先扣的弥天大谎,只有他一个人深陷其中。</p>
“没错儿,那男的有男朋友,他在动物园儿的同事。他跟我好,就是为了玩儿玩儿,趁他男朋友没来岛上,排遣寂寞。我真的,不怕你笑话,我真是一天比一天待见他,结果一片真心喂了狗”</p>
“嗯……都过去了。”</p>
“上回打电话儿跟你借钱,那天我才回国。”舒倾躺到草地上,“武哥,你觉得我恶心吗?”</p>
“不会。”周武也躺下,看着他,目光柔和,“你什么选择我都会尊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