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成脏是个大毛病,得改,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当成垃圾。</p>
舒倾过得太随性,想骂就骂了,没过脑子没走心,没考虑到是在什么场合儿。</p>
他话一出口,旁边儿几家媒体齐刷刷看向他,眼神中全是鄙夷,甚至有人想扒头看看他面前的名牌。坐在第三排的都是相当有影响力的媒体,是哪家媒体不在乎影响,派这种人出来开会?</p>
舒倾第一反应就是“千万不能给梁正丢人”,他顾不上想太多,就顺着那句话说下去了:“我草珊瑚含片儿忘带了!”一边说还一边装模作样翻口袋儿。</p>
妈的,梁正用的是自己的电脑,那自己找林子秋拿走的电脑是谁的?不会把梁正的拿走了吧?丫个傻逼怎么也不吱一声儿?</p>
相机是谁的?不会也是丫的吧?</p>
这也太操蛋了!这么多天了还没发现,外人一看就知道自己这段儿时间压根儿没工作过!</p>
……丫现在把电脑儿带来是几个意思?故意示威?挑衅?警慎?他不是有好几台电脑儿吗!就不信他跟自己一样二虎八蛋,出门儿不检查!</p>
等会儿,自己电脑上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p>
比方说……小电影倒是在搬进国子监之前就删干净了;在坦纳岛和梁义一起拍的照片,印象里似乎是已经删掉了……应该早就删了吧?</p>
那几个瞅舒倾的人尴尬笑笑,梁正也在心里偷笑,笑他的舒小狗儿怎么这么机灵。</p>
林子秋信以为真,摸了摸口袋儿,扒头问他:“没有草珊瑚含片儿,金嗓子喉宝行吗?”</p>
“谢了啊哥们儿!”舒倾欲哭无泪地接过金嗓子喉宝。他不怕薄荷味儿,但是特讨厌这么浓郁的薄荷味儿,可……嗐,算了,谁让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呢!</p>
他打算直接咽下去,心思单纯的林子秋再次好心提醒道:“这个不是咽下去的,含服。”</p>
这回舒倾真的要哭了,被特冲的薄荷味儿呛的。</p>
那股子味儿仿佛把身体的躯壳儿掀翻了、把天灵盖撬开了,嘴里又麻又辣,喘气儿就跟鼻子扎在寒冬腊月还没结冰的大水缸里一样。</p>
“哥……呕,哥们儿,你随身带这玩意儿干什么?提神醒脑?”</p>
“差不多。”林子秋背着梁正给他做了个口型:“夜班儿容易犯困。”</p>
“那我再教你个辙子,”舒倾小声说:“含一片儿这个,再喝一大口冰水,我包你想睡都睡不着!你要是觉得不够劲儿,再去水龙头底下洗洗脑袋,嘿——”</p>
梁正听他馊主意一个接一个,没忍住插话道:“那你第二天会头疼肚子疼,来不了报社,没准儿还会发烧腹泻。”</p>
“关你蛋事儿!”话音刚落,舒倾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他忙打圆场:“但是——但是——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我说的那个方法你得慎重。”</p>
林子秋觉得自己戳在俩人中间特像夹心儿馅儿饼,搞不好就被愤怒的焰火烧着裤腿儿。“梁老师,咱们要不然换个位置?”</p>
“不换!”俩人异口同声。</p>
舒倾更难受了,一颗心被伤得鲜血淋漓,死活想不明白为什么梁正会忽然变成这样儿。</p>
是不是只有在追求的过程才喜欢,追到手之后没了激情,就弃如敝履?可俩人不是还没上本垒吗?</p>
这是又失恋了吧,他想,老梁家的人啊,往上的祖祖辈儿辈儿不敢说,但就现在这俩后人,简直是傻逼中的傻逼!</p>
目前状况来看,自己比他俩还傻逼,明明心里难受得要死,非得喝了褚副主任灌的迷魂汤,跟他回来会场!</p>
舒倾鼻子愈发酸涩,眼眶泛潮,这些难过的感觉被嘴里的金嗓子喉宝无限放大。他终于扛不住,双臂交叠,哐唧一下趴上去,用尽全力掩盖窘迫的现状。</p>
“怎么了?”褚国安问道。</p>
“没事儿,被呛的眼睛疼,我趴会儿。”</p>
“我听你说话也有点儿鼻音,实在不行把药吐了吧。”</p>
“我没事儿,就是呛的,您不用管我。”</p>
别人不知道,梁正可是对他清楚得很。</p>
首先就是嘴硬,然后某些情况下脸皮很厚,某些情况下又特别好面子,很多事儿憋在心里不肯说,表面上看着有坏又潇洒,实际内心又软又脆弱。</p>
别的不好说,但他回国因为在坦纳岛被甩,或迷惘或沉醉时喊过多少次那个人的绰号儿,多少次哭得稀里哗啦。</p>
他那是真的很喜欢那个人,喜欢到一想起来就会难过得掉眼泪。那么现在他说话尽是鼻音,一定不是是因为呛的,一定是因为……因为喜欢自己……</p>
哭了吗?</p>
哎……</p>
梁正用力闭了下眼,轻轻摸着衣角。</p>
衣角上有道皱褶,那是清早舒小狗儿赌气时压出来的。</p>
十点多钟,有头有脸的大官员纷纷进场,褚国安捅了捅舒倾,示意他别再趴着了。舒倾抬头时狠狠在袖子上蹭了眼睛,把眼角有些潮湿的痕迹蹭掉。</p>
梁正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心痛的无法言说。</p>
多想冲上前抱他一下,告诉他一切都是万不得已,告诉他自己真的特别喜欢,告诉他自己永远不会停止这份并世无双的爱意。</p>
会议进行一半儿,舒倾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很多次,他不得不从褚副主任的电脑上挪开视线,把手机藏到桌子底下偷偷去看。</p>
大多数消息都是贺渊发来的,腻腻歪歪,说“今天脚怎么样?”、“我上午全是训练,不过下午没课”、“你这几天怎么对我爱搭不理”、“我有点儿想你了”、“我不抱你你睡得着吗?”、“你下午有时间没,见见面儿?”……</p>
自打在医院门口儿被梁正“抓”走,舒倾确实不打算跟贺渊继续保持“不正当关系”了,因此没聊骚也没聊天儿,偶尔说几句话通通是出于礼貌。</p>
不过刚才跟梁正掰了,又恢复光荣的单身!</p>
单身自由!单身万岁!</p>
“今天下午没空儿,不然等周末吧,周末一块儿出去玩儿玩儿。”</p>
贺渊秒回:“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没你我快寂寞死了,周末带我一块儿睡吗?”</p>
舒倾勾了嘴角,回:“看你表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