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港的天气有些阴沉，梁义看向窗外行色匆匆的游客。</p>
这条街他和舒倾来过很多次，他们一起去过很多家餐馆和商店，也曾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去了当地人一致推荐的氧吧。</p>
不过维拉港的“氧吧”和传统意义上完全不同。</p>
按照舒倾的说法儿，那就是维拉港“氧吧”的老板照猫画虎，看到不错的商机想学习，却仅仅学了点儿皮毛。</p>
维拉港的这家氧吧确实搞得驴唇不对马嘴，之所以叫“氧吧”，不过是因为树林里空气质量好，环境清幽，能呼吸到新鲜空气。</p>
“氧吧”坐着好几桌外国游客。</p>
水龙头旁蹲着几个穿草裙的当地女性，正拿石头砸着卡瓦。</p>
看起来没什么安全隐患。</p>
老板像大多数当地人民一样热情好客，见来了客人，忙上前去用蹩脚的英文打招呼儿，顺便介绍“氧吧”的卖点。</p>
“我去过好多个国家考察，不敢说我的氧吧世界第一，但绝对能数一数二！我是维拉港第一家拿到正规许可证的氧吧！别看我们环境简陋，如果你来上杯卡瓦酒，洗涤心灵，这个地方可以是天堂！”</p>
舒倾听懂一半儿，应付事儿似的点点头。</p>
老板以为他感兴趣，掏出个烟盒子打开，示意他拿一根儿。</p>
那是一盒卷烟，暗黄色的粗糙卷纸和拧了不知道多少道的烟嘴，显得劣质又诡异。</p>
梁义不想把这个地方当“天堂”，也不想跟什么邪|教一样“洗涤心灵”，他完全无感，只对自卷烟这种东西特别警觉，生怕跟毒|品挂钩。</p>
他打掉舒倾想去拿烟卷儿的手，十分严肃说道：“你口袋儿里不是有烟吗？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儿。”</p>
“他这是地方特色，我尝尝怎么了？你有事儿说事儿，打我干什么？”舒倾委屈吧啦地捂着被打疼的手背，小声嘟囔：“再说，这不是有你吗？我怕什么？”</p>
“……”梁义见不得他这种样子，便转向老板，拒绝道：“谢谢好意，我们不会抽烟。”</p>
老板爽朗大笑，让两个人自己选位置坐下。</p>
舒倾看中了秋千样吊起来的座椅，并且从坐上去开始就摇摇晃晃，晃到最后头都晕了，嘴角挂着坨奶油，抱着杯冰柠檬汁儿直哼哼，“我靠，晕死我了，我的脑袋瓜子快成浆糊儿了。”</p>
“还能不能再傻一点儿？”梁义在对面儿笑他，笑着笑着便挨了一拳。</p>
两个人从“氧吧”出来，本来是打算去海边溜达溜达的，结果舒倾就半路又看上了路边的一家古典咖啡馆儿。</p>
只不过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p>
咖啡馆的老板养了只白猫，猫整天懒洋洋的。</p>
梁义回忆拼命拉扯，内心霎时变得柔软。</p>
舒“醉翁”放弃去海边嘎悠的念头，就是因为注意到这家咖啡馆躺在门口晒太阳的白猫。并且自从他撸过猫以后，隔三差五便会到咖啡馆坐坐，实际上每次都是在打白猫的主意。</p>
后来的某天——</p>
和今天一样，同样是个阴天的午后，白猫同样趴在一张没人的餐桌上晃尾巴。</p>
他说：“雏儿，你还记得坦纳岛的那个白猫吗？你看它俩是不是长的特像，性别都一样。”</p>
自己凑过去，说：“长得不一样，坦纳岛的猫是圆眼，这个猫的眼睛不那么圆，眼睫毛还是往下搭的。而且坦纳岛的猫嘴是方的，这个猫是尖嘴。胡子也不一样，长度有差别。”</p>
舒老师很无语又很凶，“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一下语言。”</p>
自己秒怂，“这俩猫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肯定是克隆出来的！”</p>
舒老师很满意，过一会儿嘀咕：“这俩猫真的不一样吗？我怎么觉得那么像？梁小雏儿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儿观察人家猫长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偷猫。”</p>
自己抬手揉了他头发，说：“想偷猫的是你吧，每次来了都先吸猫再点餐，你看老板瞅你那眼神儿。我劝你别打歪主意，到处都是监控。”</p>
舒老师嘴很硬，傻乎乎说：“毛吧！我是看中了这家咖啡馆儿的书！知识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我想在书海中徜徉！不行？”</p>
自己看他好笑，便拿起手边的书：“哦，忘了舒老师知识渊博，今天你是想看英文的，还是打算看比斯拉马语的？”</p>
餐桌上的白猫被吵醒了，尾巴晃动地更快了。</p>
“梁小雏儿！”舒老师低声威胁：“今天晚上你给老子睡地板！”</p>
梁义笑笑。</p>
当时还以为他说的是气话，结果等到晚上吃完饭回宾馆，他果然特别狠心地把枕头丢到地上，脸上还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p>
要不是自己连哄带劝带讨好，恐怕晚上真的得睡在地上了。</p>
街上驶过一辆加长版的观光车。</p>
“海，”陈洛明撂下手里的报纸，叉了一小块儿木薯饼，用藏语说道：“两点钟方向，那个小白脸儿又来了。”</p>
梁义从回忆中抽身，不动声色向外瞄了眼，随后张嘴吃下举到嘴边的蛋糕，“小天，我怀疑——他现在不是单纯跟踪咱们，可能不是想从咱们身上找破绽，是为了监督。”</p>
“怎么讲？”</p>
“刚开始他跟上咱们，除了自以为是，行动还算隐蔽，偶尔我们在很犄角旮旯儿的地方才能看到他，他发现自己暴露，会赶紧躲开。但是最近他似几乎不怎么避讳咱们了，即使被看到也不会很快走开。团伙儿那么谨慎，不会用这么蹩脚的人。”</p>
“嗯……确实，刚才观光车车速很慢，他完全可以看到我们之后用车体作掩护。”</p>
“对，这两天他出现得还很刻意，像故意要让我们发现一样。”</p>
陈洛明皱眉，“继续说。”</p>
“我怀疑是这样，他是为了跟踪咱们没错儿，但目前的主要目的，我考虑一是为了看咱们的行动轨迹和动向，二是为了让咱们知道咱们已经被人盯上了，别轻举妄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