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死一般的寂静，舒倾听到掺着冰渣子似的声音后猛地抬头，他万万没想到梁正竟然真的会追究此事。</p>
本该心里觉着安慰的，可大概烦透了梁正装孙子式假惺惺，愣是一股子反胃劲儿拼命往上涌。</p>
这俩货放到一块儿刚，那铁定是狗咬狗一嘴毛。</p>
舒倾挺想看戏的，但马上下班儿了，手头儿还一火车皮没抄的东西，压根儿腾不出时间，而且这些狗东西说好了今天交上去。</p>
现如今他不愿觍着脸“欠”梁正什么，所以让写的就认真写，这才是正常上下级应该有的样子。</p>
廖雅晴转身看到梁正满是怒意的脸，冷汗瞬间往外冒。</p>
“你问你苏姐干什么？有问题直接问我不是更方便？”梁正看了眼腕表，不留情面道：“一下午你都没找我，是心存侥幸？以为我查不出来？你一个实习生，不注重提升业务能力，搞什么乱七八糟的？”</p>
“梁老师，我没有！我是……我是跟他开玩笑！”</p>
“开玩笑？‘开玩笑’你去档案室私自翻别人档案？你这玩笑开得可真够大！”</p>
办公室里忙完工作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的员工不敢动了，电脑打开一大堆没用的稿件或文件装作忙碌，只剩几个员工大着胆子张望。</p>
今天看到梁主任生气已经很意外了，关键是梁主任生起气来足够吓人，当着全体员工的面儿都这么数落廖雅晴，难怪苏姐会哭着从主任室出来。</p>
廖雅晴半分紧张半分怨妒，恨不得冲上前去，手刃了舒倾。</p>
之前还有意无意和别人透露自己跟梁老师关系不错，好不容易靠胡扯往上爬了爬，还没等有实质性的进展，说栽跟头就栽了，指不定让别人怎么看笑话！</p>
不行，决不能被击垮！</p>
“梁老师，我真的是和小舒开玩笑！”廖雅晴想打同情牌，眼眶含泪，抽抽搭搭，拼死想扳回一局，“我和小舒是校友，校友能在一个部门儿工作，就想开个玩笑……而且我们以前在学校就认识！这个我私底下跟您说过！”</p>
廖雅晴长得还算不错，如果放在不知情的人身上，此刻肯定信了她的梨花带雨，再加上那个颇有微词的“私底下”，曾经信了她鬼话的人，见梁主任没反驳，更是又信了几分。</p>
似乎梁主任确实比较公私分明，明明当初和舒倾住在一起了，工作上该批评他还是会批评。</p>
一边是近来跟梁主任天雷碰地火的舒倾，一边是跟人闲聊时对梁主任直呼其名、甚至能说出梁主任生活细节的廖雅晴……先不提楼下的冯副主任，就这俩，也够大家伙儿茶余饭后八卦的了。</p>
梁正看了她一会儿，冷冷开口：“到我办公室。”</p>
俩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了，廖雅晴关门时特意看向舒倾工位，眼里全是不屑，随后进屋，咔哒拧上门锁。</p>
锁门声不小。</p>
烦廖雅晴的更烦了，没脑子信廖雅晴的几乎要深信不疑了。</p>
“小廖，我想问问你，是谁授意让你去档案室偷印文件的，你知不知道那些东西都不能外传？你胆子可真大！”</p>
廖雅晴忙带上讨好相，嗲声嗲气说：“梁老师，我们九零后都比较能闹，在学校里开些玩笑根本不算什么，我没有恶意的。”</p>
“你说的和我说的有关系？我是在问你，谁让你去复印档案文件的。”</p>
“是我呀，我就是想逗逗小舒，他平常不是也挺爱和别的同事开玩笑的嘛。”</p>
梁正无比嫌弃，“他开玩笑是开玩笑，从来没有像你这么过分的时候儿。你这哪是开玩笑，你这分明是唯恐天下不乱！”</p>
廖雅晴嘟囔道：“他上学挺禁得住闹的，怎么闹他都没事儿。现在不知怎么了……上次也是，我就说他罚过站，他都气坏了。”</p>
“你还提上次？行，既然你知道他不愿意闹，这回还非得招惹他？”</p>
“我没想到他真的变得那么小心眼儿！”</p>
“这是小心眼儿吗？他要是当着同事的面儿说你上学糗事、把你不好的职业规划拿出来，你乐意？”梁正特见不得有人说舒倾的不好，他烦得不行，扔了份儿文件到桌子上，“这是你的实习手册，下星期开始你不用来了。”</p>
“梁老师您消消气儿，我以后不敢了！”廖雅晴向前凑近，拉着梁正胳膊撒娇：“梁老师您别生气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p>
“你给我自重！”梁正厌恶地把她手甩开，抬胳膊在身上抹了又抹，“你一个女孩子什么举止，像什么话！赶紧拿着你的东西走！”</p>
廖雅晴终于意识到自己这套手段不管用，顿时慌了神儿，“梁老师您别赶我走！我以后不跟舒倾闹了！他说什么我都顺着他！”</p>
“他需要你顺着他？我部门儿不留害群之马，手册上我没给你写评语，你另谋高就吧。”</p>
“梁老师！求您了！如果我不能在日报社实习了，无论以后去哪里都不行了，我们实习手册是看时间的！实习时间不够不能毕业！”</p>
“这是你的问题。”</p>
“梁老师，我真的求求您了！您让我去战地也行！”廖雅晴声泪俱下，“我要是毕不了业，几年的学全都白上了！我家庭条件不好，拿不到文凭只能出去打零工！他们还会把我随便嫁人！我以后绝对不跟舒倾闹了，只要您能让我留下，我……我全听您的！”</p>
梁正不了解廖雅晴的家庭，但听她这么说，没由来的有些别扭。</p>
二十多岁大好年华，家是农村的，家庭条件不好，拿不到文聘找不到工作，好的话是到处打零工，往坏处想，没准儿就真的被家里随便安排找人嫁了。</p>
以前部门儿来过家庭条件不好的实习生，由于种种原因没能转正，后续听说他们找到工作的还好，至于找不到工作家里又困难的，他们没时间继续在外晃荡打拼，最终差不多都回老家结婚了。</p>
都还年纪轻轻的，不应该过那种没有意义没有目标的人生。</p>
至于廖雅晴，从这儿走了能不能毕业都不好说。</p>
其实廖雅晴挺机灵的，会看脸色，如果把心思用在正轨上，或许能有一个不错的未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