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越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第一个村落已经走到了。

这个时间点，村子里多是老人、妇人和孩童。

司越看到有小孩子在村子里跑来跑去，看到有老人家拿着扫帚在扫地，看到有妇人拿着针线坐在门口缝补衣服，看到有妇人在家门口择菜……这些生活气息浓郁的日常离他很遥远。

他忍不住想，如果他娘没在他出生时就死了，他是不是也会过几百年这样的生活？

他在村口站得有些久了，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

有小孩子好奇，跑了过来，问：“哥哥，你是谁？”

司越一笑，蹲了下来，微微抬起下巴看他，道：“哥哥我是神仙。”

小孩子哈哈笑了起来：“哥哥瞎说！我娘说神仙都是长满白胡子的，哥哥你又没有胡子，你怎么可能是神仙嘛！”

“这样啊。”司越笑道，“原来神仙是长白胡子的。”

“对啊。”小孩子比划了几下，道，“神仙有那——么高，有那——么厉害，一根手指就能把妖怪打死了！”

小孩子比划得很夸张，司越笑得眼睛都弯了，仿佛两轮月牙。

“这儿有妖怪啊？”司越问道。

“有啊！”小孩子的声音轻了些，靠得近了些，说道，“我听我娘说，以前我们村子就被妖怪袭击过呢……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这时候，一个妇人走了过来。

“小安，乱说什么。”妇人道，“不好意思啊，小孩子就喜欢胡说八道。”

司越道：“以前你们村子被妖怪袭击的事，我倒也听说过。小安说的是真的吧。”

“对啊！娘，我说的是真的！还不是你告诉我的嘛！”小安不服地对他娘挥了挥拳头，“娘你别怕，如果有妖怪，我打死他！”

妇人瞪他：“瞎说什么，现在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妖怪？！别乱说！走了，回屋去。”

小安被他娘拽走了，离开前，他对司越挥了挥手。

司越心说，这位妇人似乎有些不欢迎他这个陌生人啊……

接着，司越往村内走去，又找了几个人说话，发现不仅仅是刚才小安的娘排斥外人，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地都在排斥他这个外人。

怎么了？司越心道，我长得也不可怕吧？我记得以前听爹说过，我们管理之地的几个村落都挺热情好客的啊……

不过看着村子生活井然，并没有被妖族侵害的痕迹。他略略放了心，往下一个村落走去。

下一个村落就在隔壁，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走到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对于他这个外人也很排斥。

一个村子这样，两个村子也这样。司越不得不好奇了。

他在这个村子里找到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同他打听这事。

少年正在劈柴，闻言一把举起斧头，作势就要往司越身上劈。他恶狠狠地道：“滚。”

司越摸了摸鼻子，他真的长得不可怕啊！

司越无辜道：“我就是想要碗水喝……但刚才我问了几家，他们都像你一般，赶我走。这是为何啊？”

少年冷哼一声，道：“就是要赶你走，赶你走是对的。”

司越不解：“助人为乐不是人之美德吗？”

少年咒骂一声，道：“美德个屁！好心没好报！”

少年的话仿佛一根刺，刺醒了司越脑海深处的某个记忆。

他记得，他爹曾对他提过一句，当年天镜山附近的村落遭受妖族袭击，起因好像就是他们招待了一个外来人……

司越想到这茬，便脱口而出问道：“你们当年被妖族袭击前，是不是招待了一个像我这样的外人？”

少年又举起了斧头，凶狠道：“你怎么知道？！”

司越道：“我爹跟我说的。”

少年又问：“你爹是谁？”

司越沉默了会儿，垂下眼皮，道：“我家祖上当年有位爷爷在你们村子出事那会儿刚好便在你们这，他……他也不幸被妖族残杀了。”

少年“啊”了一声，慢慢地放下了斧头。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少年不太自然地道，“你别哭……”

司越：“……嗯。”

少年搬了两张凳子过来，和司越一同坐下，这才道：“你说得没错，当年我们村子来了一个外乡人，据说是个很美的姑娘，她到时已是晚上了，村子里一户人家好心，便让她住了下来。结果就在当晚，一个妖怪一边喊着让他们交出那个姑娘，一边大开杀戒。”

司越问：“妖怪要那个姑娘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