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的正前面有个被一捧捧雪白花束围拥着的展台，两边是巨大的显示屏，还没开始播放视频，屏幕都是黑的。

从前头开始，铺上米黄色桌布的圆桌一排排地排列下来，大约有个十三四桌，桌子上有张立起来的序号纸，不少宾客已经就坐，熙熙攘攘的，费成就着这些纸找自己的位子。

“……这位子到底按不按顺序排？八去哪儿了，”费成经过了几个桌子，硬是没找到自己的位子，只能打开手机问肖世明，“你在哪呢？”

“进门右手倒数……四个座……我都看到你了，你，你，你朝一点钟方向看，”肖世明。

费成抬头望去，果真看到了挥手的肖世明，两个人搁着那白色的长道，感情是跑对面去了。

“行，我也看到你了，挂了，”费成挂了电话，绕过长道，走到了座位边上。

这桌座位没想到分的还挺好，都是同事。

“这位子怎么回事，这里是八那九为什么在对面？”费成对肖世明说。

肖世明摇头：“不晓得……管他呢。”

费成在肖世明旁边坐下，对其他几个人点头打招呼。

“诶，你那事咋样了啊？”肖世明用胳膊肘推了推费成，笑地弯了眼睛，“我看那小姐姐挺好看的。”

“你看到了？”费成瞥了眼肖世明，手把压在盘子底下的号码牌拿了出来，1077。

肖世明强忍着笑，一只手搭在费成的肩膀上：“必然，这笑死人的……不是，这关乎你的大事我怎么可能不看。”

费成把肖世明的手拍开：“呵呵。”

肖世明收回了手，安静了两秒后，突然笑出了起来：“噗……对不起，我实在憋不住了，太好笑了，你那表情……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

肖世明笑着笑着就捶费成的后背，费成被打了好几下。

费成往旁边挪了一点，咬牙道：“请你滚。谢谢。”

“哈哈哈哈……”

等到位子上的人基本坐满，肖世明才把笑收了回去。

除了肖世明和费成两个没对象的，其他人都带了家属，不过坐一块也不尴尬，毕竟大家都认识，见过几次面，该唠的接着唠。

“费成你走了之后饼房又来了个实习的，是个小伙子，好像……是98的吧？”阿百说。

费成惊讶了，夹起凉拌海带丝的手都顿了下：“这么小？98多大？17？”

“不可能98年的，”江平立马摆手，“98还没成年呢，谁有胆子用童工啊。”

“呜！这我知道，”肖世明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放下筷子，举起了一只手，“96的，我问过。”

费成点头：“那也挺小的，比我小了六岁。”

“肖世明，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阿百问。

还能怎么，当然是……

费成太了解肖世明了，立马心中嗤笑了一声，但没说话。

“我猜是因为饼房姑娘多，他吃饭串门的时候问的呗，对吧肖世明？”一个同样是中点的同事说。

肖世明把食指抵在嘴唇上，嘘了一声：“大家都懂，不必多说，低调低调，嘘。”

就在大家都笑起来的时候，灯突然关了，唯有最前面展台的灯光还亮着。

这么一关灯，讲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哦，开始了，”肖世明轻声说。

“嗯，”费成应了一声，转头看了眼身后，身后的大门果然也关了，门旁边站着两个笔挺的服务生。

随着音乐，还响起了主持人的声音，主持人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开始cue流程：“各位来宾久等了，婚礼即将开始，让我们一起先看一个短片……”

这普通话，让费成想到了陈纵悟。

陈纵悟说话也标准，但不是特意去字正腔圆，也不是字字带着感情，就是……就是生来普通话十级，随口一句“红凤凰粉凤凰”就吊打他这个后鼻音发不出的人。

“啧，怎么想到他了，”费成嘀咕道，随后叹了一口气。

烦啊烦，想不好。

“诶诶，”肖世明点了点费成的胳膊，打断了费成的思考。

费成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扭头问：“怎么了？”

肖世明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用手遮住半个嘴巴，小声道：“我一直想问……要是这时候有人想上厕所怎么办？”

费成：“……？”

“你这什么狗屎问题？”费成骂了一句，但还是回了头去看后面。

门关着，没人开门进来也没出去。

费成转了回来，微光中打量肖世明：“这又不是开会，你要去就去。”

肖世明摇摇头：“得了吧，我怕错过抽奖啥的，待会去。”

台上是有不少奖品，刚才费成也注意到了，除了大娃娃，好像还有个微波炉和电视机。

五分之一都不一定落到自己头上，更何况这儿一百多人呢。

费成看了眼自己的号码，轻呵一声：“想多了吧，你觉得就凭我们两个的运气，会抽到我们么？”

“也是，那我去了，”肖世明说着就站了起来。

“嗯，”费成摆摆手。

肖世明就拉开椅子出去了。

等短片播完，主持人站在台子上说话时，肖世明才回来。

肖世明刚坐下就讲起了话：“我去，费成你知道么？”

“怎么了你那么惊讶？你长痔疮了？”费成说。

“我没长痔疮……不是这个事，是比这还倒霉。”

“我不猜了，”费成立马放弃，“谁乐意管你厕所里干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