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造谣的博主已经删博道歉, 但其所发的洗脑包还在黑子群体里流传着, 不过只要黑子一提这件事, 粉丝就会把置顶的道歉截图发出来。

连着挂了两天热搜的采薇，一觉醒来发现, 工作邮箱里突然多出了一封邮件，发件人显示的是湘雪。

“湘雪？是我知道的那个湘雪吗？”

雁鸿端了水果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采薇有些激动地点了开来，是一封询问签约意向的工作邮件，最后留了一个姓名和电话：“这是真的吗？不会是诈骗吧？”

“你可以问问宇哥。”

采薇点点头, 连忙把邮件转发给了尤宇咨询，很快尤宇就给了答复：【是真的，加油！】

“宝宝, 你收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

“哦——”采薇若有所思, 把邮件最后的手机号存进了手机里, 然后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在回信里发了过去。

很快，那边就发了短信过来, 问采薇什么时候走时间可以见面谈谈签约的事。采薇想了想，回了个时间，然后问对方可不可以再带个人一起。

对方以为她在担心, 于是回道：【当然可以，如果您不放心的话。】

知道对方误会了，采薇也没打算解释, 毕竟这个圈子骗子不少, 给对方一个自己很精明的错觉也没什么坏处。

跟雁鸿说了自己要带她一起去, 采薇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一起签了？”

“买一送一吗？”

“当然是黑们说的‘捆绑’呀, 她们不是说我们不分开一定会糊吗？”采薇冲她眨眨眼，“而且湘雪要是一起签了你和我，还附赠‘营业’项目，多合算。”

虽然之前说得很轻松的样子，但是到了约定的时间，采薇紧张得走路差点都顺拐。雁鸿拍拍她的后背：“深呼吸。”

采薇深呼吸了几下，终于没那么紧张了，整理了一下衣服，昂首阔步进了她们约定的地方——一家看起来就很高大上的咖啡厅。

进了门，服务员便走过来询问：“请问二位有预约吗？”

“我们约了人。”采薇摘了墨镜说。

服务员十分有礼貌地问：“请问您约的人在几号桌？”

这边还没等发消息去问，那边短信就过来了，采薇说了地方，服务员便领着二人进了拐角后的包间：“万小姐就在里面。”

推开门，只见不大的包间里坐着一个穿着正装的短发女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正在用手机发着消息，看到两人进来后，不苟言笑的脸上才露出一点笑容：“来了，坐吧。”

“让您久等了。”

“坐吧，喝什么自己点，”万小姐名叫万珍雨，年过四十仍未婚，一心扑在事业上，是湘雪娱乐公司数一数二的经纪人，也是出了名的铁娘子，此时看起来倒是没有跟其他经纪人抢资源时那么冷酷，“今天咱们也不绕圈子，直接说开门见山地说吧。”

“好的，您请说。”采薇此时也没有喝东西的心情，把点单的pad放到一边，正襟危坐。

“你也不要太紧张，”看她坐得腰板倍儿直，万珍雨忍不住笑了，“咱们就是谈谈合作，彼此都是平等的，不用那么见外，叫我一声万姐就好。”

“好的，万姐。”虽然这么说，采薇还是紧绷着。她太紧张了，之前投了那么多简历不过，这次是第一次对方主动，她害怕又会被自己搞砸。

“湘雪是一个什么样的公司，我想你应该也有所了解，我就不做太多的赘述了，”万珍雨见她依旧紧张，也就直接进入正题，喝了口咖啡说，“之前看过了你演的剧还有参与的综艺，我觉得你很有潜力，今天你能过来，就说明你也有合作的意向，那么我就直接说说咱们公司的福利待遇。”

采薇恭敬地听着。

万珍雨说了一长串福利都没有打艮，显然是说过无数次了：“其实像签你们新人这种事，本来是助理的工作，不至于我亲自出马，但我觉得你不一样，你天生就适合吃这碗饭，只有我亲自来，才能体现出我的真心和诚意。”

“承蒙万姐厚爱，”采薇说，“从以前上学时候就听说过湘雪娱乐公司是顶尖的娱乐公司，没想到自己也有能被青睐的一天，今天确实有些激动，能和湘雪签约是我的荣幸。”

“这是合同的样本，”万珍雨从公文包里抽了一份文件，双手递了过去，“你可以看看，还有没有要提的要求。”

采薇双手接过来，翻了一下，两手交叉握着放在腿上，试探着说：“您也知道，我是一个什么经验都没有的新人，所以我想……能不能和我的朋友一起签，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其实从雁鸿跟采薇一起进来的时候，万珍雨就知道采薇的意思了，一直在等她开口：“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过一起签下你们的，但是……”

采薇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交叉的手指捏得更紧了。

万珍雨又抿了口咖啡说：“湘雪这两年在音乐方面已经有主推的人了，抛开公司的立场，在听过雁鸿的歌之后，我不是很建议她加入湘雪——在她没有对演戏没有什么意愿的情况下。”

“谢谢万姐。”一直沉默着的雁鸿终于开了口，“能得到您的认可，万分荣幸。”

万珍雨点点头，又问采薇：“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说着，采薇把合同样本递还了回去。

“下午有时间吗？”万珍雨接过合同放回公文包里，“去公司把合同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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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完合同盖上笔帽的那一瞬间，采薇觉得自己仿佛又翻越了一座横在面前的大山。合同一式两份，采薇自己拿了一份，万珍雨收了公司那份后，把屋里其他人喊出去，只留下了采薇：“你跟雁鸿，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采薇顿时紧张起来：该不是后悔了吧？

万珍雨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别紧张，这里没有其他人，而且选在合同签完之后问你，也是想说这件事不会影响我签你。问你这件事是为了以后如果需要公关的时候，知道该如何措辞，你尽管说实话，我好有个方向。”

“我们，是一对。”采薇说得很试探。

万珍雨笑笑：“恩，猜到了。你放心，这件事我谁都不会说，不过我有个要求。”

“万姐您说。”

“之前你们为了流量‘营业’的事我也听说了，不过现在你已经是签约艺人了，这点流量不是必须的，为了未来的长久之计，可以稍微避避嫌。”万珍雨说，“还好你们是多年同学，以后外界不管怎么提问，咬死是好朋友就可以了。”

“多谢万姐。”虽然没有接触过经纪人，但是像万珍雨这样的王牌经纪人，一定很忙，她能耐下心来给自己把这些小事也嘱咐一边，可见是真的看中自己，想到这，采薇有些感动。

“客套话说那么多也没用，以后好好努力，未来可期！对了，公司给你配的宿舍明天就能收拾好，你可以找个时间搬过去，当然你要是自己有住处的话，跟公司申请一下就可以搬出去住。”万珍雨说，“明天上午再来公司一趟，带你认识一下助理，以后我只负责给你们接工作，她会负责你们的其他事宜。”

从湘雪的大楼出来，采薇还有些恍惚，她竟然真的签约湘雪了！雁鸿看到她出来，从一旁的奶茶店里出来，手里还拎了杯热奶茶。

“怎么样？顺利吗？”

采薇接过已经插好吸管的奶茶，喝了一大口：“一切顺利！”

“住处解决了？”

“公司给分了宿舍，明天就可以搬进去……你呢，要回家了吗？”

看着她氤氲着水色的眼睛，雁鸿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不回去，这边有几家不错的音乐公司，正好可以试试。”

“那住处呢？”

“先住酒店吧，看看你的宿舍在哪，去附近租套房子先住着。”

进圈之前的采薇理想地以为，签约以后就能有工作、赚大钱，然而在跟助理见面之后才知道，她目前的工作就是——培训自己。

助理名叫韩爽，二十八岁，从生活助理熬成了经纪人助理，却还是没摆脱带新人的命运。

见到采薇，韩爽第一句话就是：“我只负责你的工作，生活上的事情，请不要找我。”

愣了一下，采薇才说：“好的，叫你韩姐可以吗？”

韩爽点点头，从背包里抽了一份类似文件的东西给她：“这是公司给你定的培养计划。昨天万姐嘱咐过我，说你毕竟是没有经过专业培训的，台词上还有很大的问题；虽然现在都爱用配音，但是万姐想从‘天赋’这一点着手推你，只能尽量让你用原因，所以这段时间你需要上台词课，尽量不要缺课。你知道的，湘雪是个大公司，像你这样的新人不胜枚举，你应该也想出人头地吧？”

“当然！”

“那就让我们一起努力吧！我会给你努力争取万姐手里的资源，只要你肯努力。”

“谢谢韩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从公司出来，就有专人带着采薇去了宿舍。宿舍是公寓性质的，两人一间，采薇住的这间暂时还没有其他人，于是采薇问工作人员：“这里对外出租吗？”

“恩？宿舍吗？公司不会对外租赁的，”工作人员回答，“毕竟这里住的都是公司的艺人，保不准哪一位哪天就红了。”

“是我问了傻问题。”

“嗨，这算什么，之前还有人问这里能不能把两套打通的呢。”工作人员帮着采薇收拾好了不多的东西，闲聊了两句就走了，临走前还嘱咐，“最好也不要带亲戚朋友回来宿舍，被公司知道要罚钱的。”

采薇笑着道了谢，把人送到了楼下，收拾了包包去找雁鸿——明天她就要开始上培训课了，自从在一起之后，两个人还很少有分开过，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跟雁鸿去吃了顿饭，采薇本想跟着她一起回酒店，却被她亲自送回了宿舍。宿舍楼下只亮了一盏昏黄的夜灯，采薇不舍地抱着她撒娇：“真不想和你分开。”

雁鸿抚摸着她的背，就像抚摸着一只猫一样：“暂时的分别只是为了更好的相遇，你也听过这句话吧？更何况我还在这座城市，没有走远。”

“好想搬出来住。”

湘雪所在的A市，房价年年攀升，但是还没有走到头，听采薇这么撒娇，雁鸿心里有了个念头：“乖，你课程那么多，住外面要早起一个小时呢，等你课程结束，再搬出来也不晚。而且我们每天可以视频，就当是又过了一个寒假。”

采薇也知道，自己好像过于依赖雁鸿了，每次都告诉自己，暂时的分开以后还会面临更多，可一见到她，自己又忍不住想撒娇：“恩。”

其实真分开以后，反而又不会矫情了。采薇觉得，自己面对雁鸿的时候，心态就像一个不愿离家的小孩子。采薇知道自己这样并不好，人生有太多不定因素，可她真的贪恋现在的一切。一夜有些难眠。

第二天的台词课，采薇因为昨夜没睡好哑了嗓子，被老师好一顿批评；韩爽知道了，又是一顿批：“你现在是艺人了，要好好保重身体懂吗？”

“懂，”采薇一杯接一杯的喝水，“谢谢韩姐。”

韩爽虽然前话说得不好听，什么生活上的事不要找她，可还是主动给采薇买了药和胖大海泡水：“你是这几年里我见过最有天赋的艺人了，而且万姐也很看好你，一定不要掉链子啊！”

“韩姐，你觉得我能红吗？”

韩爽诧异地回过头：“当然能了！你在想什么呢？你有天赋，也有人欣赏，只要你红了以后不要飘，一定能成为一线大牌！”

“恩。”采薇抱着杯子，佝偻着背，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有些出神，仿佛一个耄耋老人。

看到这一幕的韩爽，突然有种不真实感，好似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一触即散，下意识伸了伸手，又收了回来，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说：“年纪轻轻的，有点活力好不好？”

“恩？”采薇转过头，仿佛没听到刚刚的话。

“没什么，”韩爽说，“如果明早起来还是这样没有好转的话，记得给我发消息，我会给你请假，你去看医生。”

“好，谢谢韩姐。”

这晚回了宿舍，采薇怕雁鸿担心，既没视频也没语音，只是给她发了条文字消息说自己累了，就早早洗漱，倒上了床。

宿舍里空空荡荡，就像当年那套房子，外面走廊似乎是有人喝醉了，有些吵闹，一如记忆力为数不多的“热闹”。采薇蜷缩在被子里，戴上耳机，播放器里循环着《卿》，缓缓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采薇神清气爽，嗓子终于不痛了，在洗手间哼了两首歌——很好，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声音与不着调。给韩爽发了个自己已经好了的道谢信息，采薇吃了早饭，自己溜达着去了公司。

今天的台词课上完，老师终于露出了笑脸，采薇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不会还没红就被雪藏了。然而等采薇晚上兴高采烈回到宿舍时，一开门，却发现屋里已经住上了另一个人。手机响了起来，是韩爽打来的。

采薇出门到走廊接了电话，那边韩爽的声音响起：“采薇啊，你到宿舍了吗？”

“到了，刚到门口。”

“今天公司又签了一个新人，分到你宿舍里了，因为是下午的事，你当时在上课，就没通知你。”

“恩。”采薇想：想通知的话，短信也可以的吧？不过在这里我只是个小透明，被忽略也正常吧，既然不想过这种日子，那就更努力一点，早日成名！

“既然你已经回去了，那就跟新室友打个招呼吧，我这边还要开会，剩下的明天再说。”

“谢谢韩姐。”说完，采薇挂了电话。房间里又住进来一个人，自己晚上就不能愉快地跟雁鸿视频了，采薇开门进去，只见新室友已经换了睡衣，敷着面膜躺着玩手机了。

听到开门声，新室友扭头看过来：“嗨！你好，我叫欧雪，是你的室友！不过我在敷面膜，就先不站起来跟你打招呼了。”

“恩，你好，采薇。”采薇把包挂在一旁的架子上，脱了外套。

欧雪又说：“因为比较急着入住，我的衣橱还没到，只能先和你公用一个了。哎我说，你的衣服好多都好贵啊，你家很有钱吗？”

采薇不介意自来熟，但是一上来就不经允许用她的衣柜，一开口就是打听隐私，让人觉得有些厌烦的，于是说：“没有，都是高仿。”

“啊……那你也不怕粉丝看出来，”欧雪揭了面膜坐起来，露出一张混血的脸，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像洋娃娃，“你知道吗？粉丝们，尤其是粉头们，家里都有矿的，你要是穿个高仿，她们稍微一看就知道了。”

“哦。”

见采薇兴致缺缺，欧雪扁了扁嘴：“你好高冷啊，节目上的你不是这样啊。”

“你要用洗手间吗？我要洗澡了。”没有理会她，采薇去衣柜里拿了睡衣出来，头也不回地问。

“暂时不用，”欧雪又从自己那边的桌子上拿了根黄瓜啃，“不过你尽量快点吧，我也不保证能撑多久。”

“……好。”一个成年人连这个都不确定？采薇内心吐槽着，把手机放在床头充电，进了浴室。

今天的视频通话大概是要泡汤了，采薇真不知道这个新室友是被家里娇惯成了这样，还是单纯情商低，一会儿给雁鸿发个消息，文字聊一会儿好了。

擦着头发出来，采薇把换下来的衣服扔到了一旁的盆子里，准备去洗，欧雪却叫住了她：“刚刚有人给你发视频通话，备注好像是宝宝？你对象吗？”

采薇皱起了眉，这人怎么一点礼仪都不懂？第一天见面就看别人的手机？擦干了手，去床头拿手机，指纹解锁之后，采薇看到了雁鸿打过来的未接视频通话，连忙回了个消息：【刚刚在洗澡，今天下午多了个舍友，今天可能不能见面了，我去洗衣服，详细的回来再说。】

发完消息，采薇把手机提醒的设置重新改了一下，又重重的锁了屏幕，去洗衣服了。

晾完衣服回来，采薇钻进了被窝，从床头柜里翻出耳机戴上，打开播放器放歌，开始跟雁鸿聊天。

【宝宝，你租到房子了吗？】

【还没有，不过看中了一个地方，离你们公司不算太远。刚刚你说来了个新舍友？人怎么样，好相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