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一鸳来到世城的第一天,本想着会顺利见到司阍,然后被带入府内,在给王家老爷递予手信,寒暄几句,就可以以护卫身份进到王家。但目前看到,这王家不但与想象中的相去甚远,就说眼前的这怪异的女子都让人无法安然接受现状。
她是谁呢?
在出发前,齐父曾对她大致告知了王家情况。王氏早些年也是名门望族,家大业大,只是这些年人丁凋零,渐渐也就衰败了起来。如今,这王家虽还守着一个大宅子,但是已数没落。王氏宗主名叫王夕随,夫人去世多年,未曾新娶,只有一名女儿王熹微,便是王家宗世这一代唯一的血脉。
按照齐父当年对王家的承诺,齐一鸳需要守护的人便是这宗女王熹微。
眼前的女子不回话,趴在地上抬头看朝她的方向,双目空洞,目光直愣愣的,有些呆滞,“这姑娘莫非是个瞎子?”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风吹过,铃声又响了起来,是一串挂在床沿的风铃。一鸳抬头望了一眼,然后收剑入鞘,走了几步停在女子身前。
女子半趴在地上,把头埋回胸前,双手在身体周围摸索,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借着微弱的烛光,一鸳蹲下身子去查看地面,在不远处找到了一个小荷包。
“姑娘,你是在找这个吗?”,她从地上捡起荷包,递给女子。
对方仍然没有回答,只是停顿了一下。
一鸳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女子仍没有反应。看来当真是个盲女。
女子看起来同自己一般年岁,年纪轻轻已成为了盲人。想到这里,便觉得有些心疼难受,“姑娘,你病的厉害,我扶你回床上休息?”
“你,是怎么进来的?”,这次女子总算理了她,气若游丝的开口说道。
方才树下的姑娘也问了这个问题,问完就不见了。如今,又是同样的问题。女子瞧着体弱,已生出一身虚汗,汗水顺着面颊流下来,一鸳有心掏出手绢为其擦擦,不过又觉不妥,于是只得收回心思,认真作答:“我是齐一鸳,是来府中当护卫的。我这有手信,不过因为无人开门,所以便自作主张的翻墙而入了!是有点唐突,还望能得到原谅。”
“齐一鸳?”
“嗯。”
点了点头,想了一想,她又强调:“是的,齐一鸳,卫城来的。我想找王老爷,你可知道他在哪吗?或者,王家大小姐王喜微,她现在在府中吗?”
哑女方才还是一楞,但听到一句,回了神,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就是王喜微。”
一鸳下意识的反问,“你,是王熹微?”
女子轻轻点了点头。
在府内找了一大圈,可算找对了人,一鸳把王喜微扶到床上躺下。大小姐身子弱,重重的喘着气,断断续续的同她说,“从前,常听父亲提,在离世城挺远的卫城,有一个齐家,他家有四个儿女,唤做鸳鸯戏水。”说到这,她抬起手捂嘴笑了一阵,随后接着道:“父亲说,等我长大,这鸳鸯戏水中,便会有一人来守护我。”
“老实说,我是有些期待的,但又觉于心不忍,好好的一家子,非要拆一个过来,这样不好….早些年结下来的缘分,也许不必太过当真,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君子之言,怎可儿戏?”齐一鸳铿锵有力脱口而出。
对方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回应,被这气势吓的一楞,一鸳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凶了,立刻软下声来,轻声言语,“父亲常说,少时顽劣,带着母亲满山腰乱跑,若不是得王家相救,怎还有我们齐家?”
“所以,王姑娘不要有负担,守护王家也是我们齐家的责任。”
话说完,她抬起头认真去看对方面容,对方生了一张小巧鹅蛋脸,月弯眉,月牙眼,微厚嘴唇,皮肤因为病弱的关系更白了几分。
王熹微动了动唇,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声音漂浮着,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她大概是太累了,或者太过病重,聊着聊着,竟昏睡了过去。
瞧着对方睡去,一鸳不好前去打扰,于是只得自顾自的思考起来,这大小姐怎会是个盲人?这样重要的事父亲为何没有告知?难道他本人也不知道么?
一鸳搬来一把椅子,趴到床边,因为着急赶路,她一路未曾好好歇息,于是便准备小憩一下,半梦半醒间听到了一串铃声。
“叮铃铃…叮铃铃……”
风吹了进来,拂进房内的每一个角落,床角的铃声欢快起来,响动不停。一鸳揉了揉眼,睁开眼,想着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风?于是便回头看了一眼,就见着了门正敞开着。
刚才光顾着互认和聊天,居然进屋之后忘记了关门,于是她站起身来,把身上的守月剑解了下来放在一旁的圆桌上,又伸了个懒腰,作势去关门。门扇朝外,想要关门就得先出屋,她走到木门面前,抬起脚准备跨到屋外。
一鸳发现,她竟然出不去屋,这门内门外,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隔了开,阻碍她踏出。想了一下,她绕到窗前,窗棂是半开着的,并没有完全被掩住,伸手推了推,同木门的情况一致,推不出去。
心里面稍微有些慌了神,她走回圆桌,拔出守月剑,小心翼翼的靠近木门,停在门前,双手紧握剑柄,对着门内虚空,用力一剑砍了下去。因为这一剑下足了力气,以至于在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况,等同挥了一个空招。她一个踉跄,直接跌出了门。
怎么回事?
带着疑惑一鸳走回了屋,很顺利的回到了屋内,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站在门前,她一会跨出,一会跨进,这样跨出跨进几个回合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便把手中守月剑离身,然后做走出尝试。果然,被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