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好酒。”一鸳站在雨夜身后,认真的看着对方画画,她约莫能看出画的是一个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你居然还会画画?真是.......”
雨夜微笑,轻轻道:“小时候学过一些日子。那时候和维进哥哥,还有荔竹姐姐一起。你猜我们三人谁学的最好。”
“当然是你。你画的最好!”齐一鸳夸得坦荡荡,她是真觉得对方画的好,于是心理又多出了点佩服之情。当看到雨夜为画中女子点上“眼下痣”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微微红了脸。这,画的是自己?真是.........自己在梦里悄悄画她,对方却光明正大的画了自己,真实微妙。
齐一鸳心理突然七上八下,却只能假装正经。
“那当然。”雨夜得意一笑,紧接着把桌上的画拿在手里,然后递给一鸳,对她道:“今日就这样了,下次再为你好好画一张。”
齐一鸳点点头收下了画。
世城王家东园,申时。
一间不大的小木房子,挤了好些人,好不热闹。小房子刚打扫出来,空气中还泛着霉味,呛得人直难受。齐一鸳挤在中间,等着王维进给她端血。而屋里另一个人则正在放血,这人正是兰云光。兰云光换了整洁的衣裳,不再蓬头垢面,但是顶着一轮重重的黑眼圈,看着着实疲倦。而她的妹妹兰云烟,现正守在他身旁,撅着嘴“仇视”在场的所有人。
除了这几个,还有两个她不认识的。其中一位男子面无表情,着绀色衣,自带“冰块”属性,一鸳稍微靠近他一点,就觉着秋变成冬,忍不住的哆嗦,于是也就自觉的远离此人。另一个姑娘倒还好,看着并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也有种“这个世界与之无关”的气场。她看起来病弱如风,似乎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存在与此,不显眼也不碍事,只顾着眼前棋盘。
这名男子叫江野,是王维进的密友;而女子名唤王荔竹,是王维进的亲妹妹,也是雨夜的堂姐姐。
接过王维进递过来的一碗热血,出了屋子,然后走回了雨夜所在屋子把血递给了对方。一鸳心理蹦蹦跳,不知道这“嗜血寻忆”到底是要怎么操作,心中有些紧张又有那么一丁点儿期待。
但是事实表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雨夜喝下血,然后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唯一特别的地方就是,饮血之后动了一下嘴唇,仿佛说了些什么,但因为没出声,一鸳也不知道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齐一鸳守着屋内的一炷香,认真的等着雨夜回来。
而此时,雨夜的“意识”却去了另一个地方。
和夺舍不同,雨夜虽然去了兰云光的记忆中,但却没附他之身。也不是共情,并不能感对方之感,想对方之想。她只是作为一个不存在的旁观者,在对方的记忆中,和他一起经历那一天。更像是看了一场戏,只是这戏身临其境,非常真实,也就是曾经发生的真实。不过,这个能力也有局限性,比如雨夜的活动范围会受到限制,只能看到以兰云光为半径五尺之内的场景。不过,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世城七月二十二,辰时。兰家。
王熹微飘在一间乱糟糟的屋子里,这里正是兰云光的书房。虽说是书房,书却不多,全是兵器。屋子横七竖八摆的满满的,有刀有剑有矛有盾,还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漂浮的篦子,沾血的红镜..........
还好可以漂浮着,要是需要走的,王熹微心想这里连个下脚的地都没有,那得多难受。这是她第二次来到兰云光的记忆中,也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但每一次看到都觉得震惊。这里,实在是太挤太乱了!这兰云光,怎么,这么邋遢!
世城兰氏乃兵器大家,正邪难辨,世间评价也是两极分化,毁誉参半。为何道兰家邪,其实也不是他们究竟有多恶,而是死于他们所铸武器之下的亡魂实在太多。兰家既打造过拯救苍生的圣剑,也造出过毁天灭地的魔剑。他们醉心于兵器,是灾难的助战者,也是和平的救命草。
不过说来也怪,兰家作为兵器之家,易遭人嫉妒,也容易遭来恨意,却存活了许久,很少有人与之作对。其中缘由当然也脱不开“有人”需要他们,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兰家人普遍短命,不值得针对。上一世家主兰首明,未而立而亡;这一任家主兰剑,也只比上一任多活了几年。如今整个兰家就只剩下未及弱冠之年的兰云光,和刚满十五的兰云烟。兰氏一族,灯油枯尽。
兰云光认真的在兵器中打磨一把重剑。他花了大半天去勾勒剑柄上的花纹的一个小角落,他非常投入,雕刻的时候四平八稳,几乎一动不动。他顶着一对过度疲劳而造成的黑眼圈,还有一张长期不出门面白如纸的脸,全身油腻腻的,大白天的活像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