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茶水铺小二所言不差, 薄暮时分, 司徒瑾与朱昱果真抵达渭南城门内。
渭南这地, 曾是多朝古都的京畿重地。
现今作为关中腹地,渭南保留了历代生生不息的繁荣景象, 同时,在岁月逝波中饱受的沧桑变迁, 也不难一览而尽。
马蹄声缓,嘚嘚作响, 两人趁夕阳余晖未彻底隐没, 于一家客栈前止步下马。
客栈伙计一看这二位爷必是长途跋涉已久,听闻又要住上一宿,当即将他二人的马匹牵往后院, 唤来杂役饲马。
司徒瑾与朱昱交流并不多, 言之确切,是司徒瑾单方面不欲搭理他。
当下两人先是入了座,待上了些酒菜,更是各自一心只管用饭填肚,无瑕顾及其他。
虽未明说, 然他俩算是默认了此趟同行。
朱昱这人也不喜自讨没趣,可毕竟一路上他与司徒瑾始终结伴而行,若当真无人言语,他又觉着这实在过于怪异。
借着共处一桌进食, 朱昱开口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司徒瑾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表情道:“找我二哥。”
朱昱猜想他指的便是单云端, 又道:“如此说来,你便是要与我同回郡王府。”
司徒瑾难免嘴角上扬:“还请小郡王继续装。”
“我装什么了,”朱昱故作不明他意的神情,甚是无辜到,“你看我如此不顺眼,就只是因为梨园那次?”
“据门宗玄得到的消息,朝廷通缉要犯出没漠北地界,就连我二哥也暂且于北陵失去消息,既然我应尊称您一声北陵小郡王,关乎这些事……莫非小郡王当真什么消息也没收到?还是说,人处京师,小郡王早已与北陵那边断绝来往,心思并不在那处?”司徒瑾完全不接他的话,半晌才长篇大论道。
朱昱笑道:“你这语气可不小,是想说你司徒瑾并不将‘北陵王’这三字放在眼里,还是暗指我此趟来京目的不纯?”
司徒瑾一脸‘我岂会这般不知轻重’的表情,然嘴上又是另一回事:“至于小郡王来京的目的,别说是我,就连太子殿下也不免有所牵动。”
他这话说得很是轻描淡写,然则却好比千斤重将朱昱砸了个措手不及。
朱昱倒是当即怔了一下,脸色略微泛白,道:“太子毕竟是我皇弟,用他的身份压我,美人还是过于高看了自己。”
司徒瑾知他嘴硬,也不急着驳他。
“漠北动荡,想必郡王也忙得手慌脚乱,你倒是有闲心,”司徒瑾,“声称朝圣进贡,以表关心,顺道与颜岺作伴携玩。”
“只是小郡王,你与颜岺走得这般亲近,莫非当真以为,无人会想到你不过是在掩人耳目?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将什么东西交给了颜闻。”
“又或者说,是你后来又反悔了,并未来得及交付于颜闻手上的东西?”
朱昱这下脸色已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像是被人一语点破要害而应有的恼羞成怒,赫然出现在他脸上,甚是泛青难堪。
他气极反笑道:“既然你早已怀疑我与颜闻有所勾结,直接去查他不就好了?”
司徒瑾却道:“令小郡王失望了,司徒不才,这都是我直至今日才猜测到的。”
朱昱不欲多言:“你信与不信都好,我说了没有那便是没有。”
.
楼外稚童吟唱民曲,夜间欢哗。
正值当时,楼阁屋内有人终是得以躺于床榻,休养生息,然闭目忖量。
与朱昱和睦共处,不过是需要费力维持的表面功夫,司徒瑾始终心知肚明。
他无法信任朱昱这人,朱昱自然也对他心有防备。
既然如此,何不当面将话说破?
司徒瑾倒没觉着他的做法有何不妥,一来得以诈唬朱昱,试探他的反应;二来也是在告诫他,别以为没人在注意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只是,他如今已将话摆上了台讲,关乎接下来该如何做,才是他最该思虑的。
月光朦胧,流银泻辉。
愈是想要继续往下想,眼皮便愈是沉重,司徒瑾仅剩的一丝意识,不过是在回顾这连夜的奔波赶路,神经不免紧绷,实在困乏得要命。
仅是这般,他不由自主欲要沉沉睡去。
.
激流直下,是其沫如散珠的水帘瀑布猛扑倾泻。伴着轰轰隆隆的巨响,水珠四溅,轰然击打着巨石岩壁,在这狭长幽深的峡谷内,实在尤为撼人。
而隐秘在这水帘瀑布内,是无法描述的心跳画面。
崖洞浅隘,不甚敞阔。
司徒瑾的衣物被褪至腰间,他同冰玉一般的肩臂显露无余,肤如凝脂,却见他面色潮红,几欲要滴出水来。
单云端很是体贴地托着他的后腰,埋头亲吻,不时轻咬两下,于司徒瑾的颈脖处眷恋不舍。
“唔……”司徒瑾不觉低吟一声。
单云端这才暂停下动作,与司徒瑾接上目光,瞳孔中满是柔情,道:“是不是咬重了?”
司徒瑾低眸看他,颤声道:“……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