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很难十全十美。或许需要舍弃一个人才能救另外一些人。苏妙音倏地站起,低垂着脑袋转身就走。没有人拦住她,苏媚媚目送着她决绝的背影,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他抻了个懒腰,施施然往外走,嘴里喃喃道:“今天天气不错,最宜逛鬼宫。我倒要看看谁这么讨厌闲着没事儿抓我的小外孙……”
甭管小丫头舍不舍得那野男人的子孙根,他都得去鬼宫里找找到底是哪条老狗没事儿乱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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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左使将两个孩子关了三个月。结果却不尽人意。他看着两个孩子仍旧清明镇定的眸子,心中一片恼火。
“真是两个好孩子。”他皮笑肉不笑地赞了一句。他决定放弃之前的折磨方式,来点儿新花样儿。
他不想在两个孩子身上留下任何伤痕。虽然他的私库中有灵药无数,但是他是个吝啬的人,不想平白无故浪费。
不在表面留伤痕地折磨一个人,花样儿多了去了。
这两个孩子贼精,他是是时候玩点儿刺激的了。
“你们两个年岁虽然小,但都过了十岁。”阎左使意味深长地道,“你们的父母将你们两个养得不错,你们看起来倒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这个年纪,需要知道一些……嘿嘿……”
从鬼切和颜路离开隐居之地,已经有一年多了。他们如同抽条的小树木,每天都在快速成长。被囚禁的这些日子,或许是吃了那些变态的食物,颜路的身体发育惊人,明明十一岁出头,看起来却像是十四岁多,趋近十五岁了。
鬼切长了个子,却瘦了许多,因为常常不见阳光,皮肤透露出一种病弱的苍白。
阎左使命人带他们去了一个充斥着脂粉香满眼艳色的温柔乡。
“你们只需要看——”阎左使说这话的同时,还命人点了特殊的香。他将两个少年搁在一面巨大的透明薄纱屏之后。
薄如蝉翼的纱屏的另一侧则上演了一幕又一幕男男男女原始的野性游戏。
他们被迫欣赏,连眼睛都不能闭上。淫|词浪语不绝于耳,混杂了各种乱七糟东西的气味扑面而来,合着那些香,钻入他们的鼻子。
颜路很快发现自己并不受那些香的影响。只是这并没有用。
在水牢里他吃掉的那些肉和喝下的血,或许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一些难以言喻负作用。
颜路对那些男女纠缠成麻花一般的场景,丝毫不为所动。他只觉恶心,就算有人在他耳边恶意地说他的父母便是通过类似的运动造就了他和弟弟,他也不觉得这种行为多有意思。
直到阎左使命人换了一波人,颜路的冷静就有了失控的迹象。
实际上,在他们隐居的岛屿上,他和弟弟都曾撞见过他们的父母颠鸾倒凤的场景。
那带着浓浓爱意的交颈缠绵,曾在他年幼的记忆里刻下了深深的印记——并非是男女之间那种事儿,而是在那一瞬间,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甚至眼前浮现了些香艳的画面……
光洁的木地板,昏沉的灯光,滴溜溜在一边儿滚动的酒坛子,从手扬起的高处倾泻而出的酒液……
醇香的酒肆无忌惮地散落在一具修长的身体上,浸透对方华丽轻薄的衣物——那些衣物瞧着古怪,可他总觉十分眼熟,觉得那修长的身体穿上那种风格的衣服,再合适不过……
有人伏低身子,弯腰贴近那温顺躺着任酒液洒遍全身的男子。他伸出舌头舔着那在深深锁骨窝里晃荡着光泽的酒,重重一吸,吱溜一声吸尽,留下一个淡淡的红痕……如此令人难以描述的饮酒之法,更别提往后在他眼前走马灯一般闪过更多更为过界的画面……
从那时起,似乎有什么在他心底埋下了种子,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生根发芽,撑破他用克制铸造的壁垒……
恰恰此时此地,他感到自己心中那颗种子在以一种强横地力道义无反顾地破壁而出!
眼前有一对男子不知羞耻地沉溺于欲望的深渊。大喇喇当着他同他弟弟的面。
颜路开始在心中默念突然之间不知怎地想起的清心咒。
阎左使歪着嘴巴阴阴一笑,决定下一记狠药。
又换了一拨人,这次上来的是两个少年。他们戴着面具,慢慢掀开面具时,露出两张颜路和鬼切都无比熟悉的脸。
年纪大一些的少年顶着一张颜路的脸,年纪小一些身形瘦弱一些的则不出意外地顶着一张眼珏的脸。
颜路第一瞬间就能明白,这是易容,然而知道归知道,他却不能阻止那两个少年顶着他和弟弟的面容,做一些令他冷静理智迅速崩溃的动作。
两个少年冲薄屏害羞带媚地轻轻一笑,然后扮哥哥猛地将扮弟弟狠狠地往榻上一摁,竟玩起了强制的戏码。
“哥哥!哥哥!我是小珏!不要!不要!啊——”
“哥哥一向最疼爱小珏,如今只是换一种方式疼爱小珏……我可爱的弟弟,你怎么在挣扎呢?乖呀,要听话才会舒服,要不然哥哥一不小心弄痛你了,哥哥会心疼的……”
不堪入耳,却犹若魔音穿脑。
那两个少年非常投入卖力地角色扮演着,颜路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他不想——他不想被那些画面牵着鼻子走,然后联想过多,迈过界线,然而他的本能似乎在跟他作对,让他情不自禁地幻想,描绘一些画面,而那些画面里面的主人公,除了他以外,另外一个赫然是他最珍爱的弟弟!
颜路对很多事情的认知,其实都有一点儿问题。不过他心思聪明,也知道两个男人搞在一起做那种事绝非正道,尤其当做那种事情的,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那是彻彻底底歧路歪道!
颜路忽然之间无比厌恶自己。小珏是他的亲弟弟!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
可是耳边突然想起一阵难听的大笑,阎左使讥讽地高声道:“小子!看看你!你竟然对你的亲弟弟有欲望!你竟然想——”
更多的秽言颜路根本听不进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后背上全是汗。他不敢扭头去看弟弟的表情,他怕自己看见弟弟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对他的恶心。
光是这么一想,他心底就升起无限恐惧。
阎左使如愿所偿,终于让小狼崽子怕了。
可他只顾着颜路,完全忘了去关注另外一个少年——
“我看够了。”
一道清冷还未脱去青涩的少年声响起,阎左使的大笑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死死凝聚在颜珏身上,对颜珏背上隐隐浮现上的花纹感到无比惊愕。
那是什么?
在阎左使没看见的地方,少年的左眼里浮现了一个银芒闪烁的龙胆纹。
此时的鬼切如同陷入了魔障,与平日里的模样迥然不同。
他被勾起了那在上一个世界一次又一次被唤醒的记忆。
那个主人酒醉的夜晚,最中心的追随者,最温顺的奴隶,放纵主人在他身上索取。
——你只是源赖光的工具,斩鬼的工具,泄|欲的工具……
脑海里荡起一个嘲讽的声音,同时他仿佛回到了上一个世界那天满天雷霆落下的时刻——
“你是我的。”源赖光在他耳边轻轻地道,却像是要把这具魔咒一般的话狠狠地刻入他的脑海,让他永生永世都忘不掉。
人类的血肉之躯里,被禁锢的妖怪灵魂开始暴动。妖力流转,妖气迸发,巨大的鬼手从身后显现,掌握它的主人抬起下巴睥睨着这一切,唇齿轻启——
“杀!”
“小珏!!!”颜路惊恐地嘶吼出声,不顾一切地向弟弟扑了上去!他看见弟弟身上迸发莫名力量的同时,弟弟的七窍竟同时喷出了血!
与此同时,轰然一声,这处温柔魔窟的大门被暴力踹开。
魔教右使阴沉着脸瞧着眼前的混乱一幕,冷冷道:“阎望春!你好大的胆子!私自囚禁教主唯一的儿子,有何居心!”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纤细的人从他身后闪了出来。
苏妙音看见小儿子颜珏七窍流血人事不省地躺在地上,顿时一身血都凉透了。难道她来晚了?
早进来一步,运功化掉了鬼切半招不完全鬼手攻击的苏媚媚强自咽下了被震出的一口血。他心底已扬起惊涛骇浪,因为他发现自己竟受了重伤!那小鬼究竟是什么东西!
苏媚媚佯装无事,从容地把两个昏迷的孩子抓起来,探了探脉,瞥了一眼义女,冷冷地道:“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