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也报了跆拳道社。”邢云对着正在擦头发的林悠悠开口。
“所以你也来吗?”邢云盯着因为她这句话忽然停下动作的少女,也没多想,就觉得也许林悠悠过去了,她现在的窘境会好些。
却听着披散着头发的林悠悠,头也不抬的开口:“我还没那么掉价。”
她的声音没有透露出多余的情绪,就像是在谈论一个无关的陌生人一样。
邢云忍不住抬眼看去,就看到林悠悠的眼睛里满是无所谓的情绪。和之前兴奋异常,忽地又陷入哀愁的那个人,根本搭不上边。
她有些不太懂了。
“他怎么样都随便,不必特地和我说这些。”林悠悠这么说着,就又继续小心地擦拭着自己的头发。
邢云有些茫然,不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还是揣测错了她的心理,但看林悠悠似乎也没对自己发火的意思,也只是在原地怔了一会儿,就开始收拾自己的桌子了。
难怪常说女人心海底针。
邢云懵懵地整理桌上的杂物,虽然眼神流露出了难解的迷茫,但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因为乱糟糟的思绪而慢下来,也就不一会,等她回过神,原本散乱的桌子就已经恢复了整洁。
邢云正欲对林悠悠说些什么,就听到放在桌上的手机突兀地振动了起来。
她原本身子还朝着林悠悠的方向,在听到声音后,就下意识地就转过身拿起手机。正当她要划开接听键时,却因为看到来电显示的备注名而停了下来。下意识地,她看了一眼正在擦头发的少女的背影。
见对方并没有注意自己,邢云呆呆地站在原地几秒。
最终还是一手拿着耳机,一手握着手机走出了宿舍。
“喂。”邢云倚在走廊旁的公共阳台上,插着耳机接听了电话。
“是邢云吗?”那一头在有些嘈杂的声响渐渐远去时,一个男声传了过来。
不知为何,邢云想起林悠悠说的话,下意识地认真辨别了一下尹藤诚的声音。
低沉、舒朗,有许多不知名的情绪潜伏在里面的感觉。
林悠悠的确没说错,他的声音挺好听的,给她一种对方很帅的错觉。
“怎么了,班长。”她沉声答道,话语间没带一点多余的情绪。
“你在学校还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吗?”那一头的男生并没有受她影响,依旧如同往常一般热心,光听他的声音,就会让人觉得格外熨帖。
“没什么,都挺好的。”邢云却也没多想,依旧是往常公事公办的语气。但她忽略掉另一端的念念叨叨,忽然觉得自己虽然不能阻止对方打电话给自己,但是有些事情,为了自己的原则,是需要和他说清楚的。
这么想着,她顿了一下,趁着对方停顿的空档直接开口:“班长不需要特地关照我的,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必要为我帮到这个份上。”
对面原本轻快的想说些什么,在听到她的这句话,忽然就静默了下来。
不知道是没意料到她会这么说,还是因为她说的话过于直接。
不管是哪一方面,她都不会在意。
邢云盯着夜空上隐隐可见的几颗星星,感受着微凉的晚风从自己脸庞拂过。莫名的,想起小时候躺在老家的屋顶看星星时,那种惬意的感觉。
可能受宁静的环境影响,现在她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想着,如果对方因为自己这样一席话,忽然讨厌起自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答应过你的父亲要照顾好你。”
这时,尹藤诚低沉的声音缓缓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邢云因为这句话有些失神――这是真正的意料之外的答案。
在路灯的反光下,她的眼角漾出了一丝银光,这让她忍不住眨了眨眼,原本有些严肃的表情,不知不觉柔软了下来。
“抱歉,我不知道,多谢。”邢云那一瞬间脑海里闪过许多想法,有关她的现实生活,有关她的现在,不过最直接的,就是关于她现在的“父母”。
涌现出一些难言的愧疚、被惦念着,被陌生的亲人爱着的,混杂在一起的,难以一下子说清的情绪。
如果,这也是尹藤诚为了接近自己而找的借口,那么他成功了。
邢云没办法再像往常那样冷硬的对待他,即使她的话依旧客气生疏,她也没法在心底继续藏有那份固执的针锋相对了。
总该适应的,邢云闭了闭眼。也许哪一天能回去,但至少,也要做好该做的事。
在挂掉尹藤诚的电话之后,邢云翻开了通讯录的界面,注视着那一串置顶的号码许久,最终还是拨出了电话。
“嘟……嘟……”
“小云!”她听见话筒那里传来了那个优雅女性有些失态的欣喜的声音。
“嗯,妈。”邢云温声回道。
她总该以女儿的身份,为那对真心实意对待她的夫妇做点什么。
……
邢云变了。
尹旭盯着第一排在与林悠悠笑闹的少女发呆。现在他能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容,不管是在道场上、教室里,她整个人似乎都阳光起来了。
对他的态度也很自然,不再刻意礼貌,也不刻意疏远。
一切都往一个有利于他的方向发展。
那自己在介意什么?尹旭皱了皱眉。
是因为还没达到自己预期的理想效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