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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冬(2/2)

陆有矜对这位殿下只有依稀的印象:写一笔好字。不顾舆论去送沈均,竟还大胆到放了太子……这么个肆意的少年,不忍他被折腾。

“已经知道了。”冯闻镜冷笑:“这都是章家想得好计策,本想让太子折在外头,结果咱们在城门等了个空,他却在陛下面前说太子失踪全是六殿下一手策划的,还让我手下的人说什么是被人用迷药弄倒的……总之一夜之间把所有罪责都推给殿下了,他们自己倒只落个看守不严的名声。”

陆有矜皱起眉头,章家这一对儿叔侄真是既狠毒又拙劣:“陛下也信?”

“怎么说呢。”冯闻镜压低声音:“上面的心思,咱们猜不透啊,章召只是得了个减俸留任,戴罪立功的处分,章沉级都没降,却把殿下抓到这儿来了!”

陆有矜朝院里望一眼,叹道:“这是想从六殿下身上得线索了?”

冯闻镜静默半晌,北方正乱,他们想必会使出手段让谢临开口?

“我只奇怪。”陆有矜摸摸额头道:“殿下既信任你,你也说顾川在北城门接应他们,那为何殿下没有领太子去城门呢?”

“我教他骑马有一段时日,多少知道这位殿下的为人。”他攒眉苦思片刻,迟疑道:“八成是殿下认为若太子去了北边,会对陛下不利?不管怎么说,他和陛下是亲父子,怎好给父亲树敌?”

陆有矜没有搭腔,半晌摇摇头,沉吟道:“这个六殿下做事倒有些古怪。”

章召坐在桌后,盯住恍若未闻的谢临。

半晌之后,他哼了一声,又开口问道:“殿下,你把太子带哪儿去了?”

“太子?不是好好在宫里……”

“少装傻!”章召终于不再做戏,露出凶狠的狞笑,本想打雁却被雁捉了眼,他又羞又怒又急,已不顾忌身份怒道:“把你带到这儿来是有证据的!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你最好配合,要不然……您身上少个什么东西可怨不得属下了!”

这话一出来,谢临只觉嗓子像是被双大手扼住,半天才徐徐透过气,只觉全身发冷。

章召的身子往前探了几寸:“老实告诉你吧,我看到你和太子骑马离宫了,说!你把他送到哪儿回来的!”

“一个……一个很荒凉的地方,能望见几户人家。”

为什么会被他看到?难道这个计划刚开始就被撞破了?那……他为什么不在看到自己时就拦下呢……

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谢临全身颤抖,他一时还无法领会章召所言背后的含义。

章召强压着气:“你再仔细想想,这可不是玩闹!”

谢临缠绕衣摆的手指微颤,半晌道:“忘记了。”

“好啊!”其实,章召已约莫晓得他们分离的地方了,但不知为何,把那几户人家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太子的下落,难道太子凭空蒸发了?

“你当晚未曾回宫,去哪儿过得夜?”

“这……”谢临一滞,顺口说道:“一家客栈。”

章召穷追不舍:“哪家?”

“忘记了!”谢临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脑海中蓦然闪出那颀长身影,他脸色转冷,吸口气强硬道:“你问案就好,莫要问我的私事。”

“这可不是私事,而是和案件有关的公事。”章召瞅了眼谢临,果断道:“告诉你吧,皇上已被气的不轻——殿下不要认为有谁能一次次的宽宥你。皇上吩咐属下,要把你和太子的事儿都问清楚了才行!”

谢临竭力支撑的精神被这几句话击落的只剩零星,他清亮的眸子里翻滚着担忧,失落,惘然……却不再开口,沉默中透出对峙的姿态。

章召敲着桌板,催促道:“你自己都说出来吧,别硬着,没好处,比如那一晚,太子渡河去找你,有什么事儿?”

谢临心头一震,抬起眼睫:“哪一晚?”

章召不咸不淡开了口:“自然是陛下成大事,太子游过太液见你的那晚!你们都串通联络了什么?”

他的脸色蓦然发白,失声道:“你说那晚表哥来找过我?还是从湖里游过来的!”

“莫再故作糊涂了,殿下!”章召冷冷地扫视着一脸茫然的谢临:“这事不是你装出一无所知就能瞒过去的,快些说罢!太子找你到底有何目的!”

始终默然站立的谢临身影轻轻一晃,心头涌上千百种滋味——他知道,他知道表哥最牵念的,也了然表哥在那夜涉水而来的决心。

许久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仿佛自言自语:“我想表哥只是来看一眼我是否安好。”

“属下没那么多耐心,不是来陪殿下说笑话唱戏的!”章召一句话也没问出来,胖脸被气得通红:“殿下若再不识好歹,说不得,我只能用些小手段了!”

话外之音,竟是要拿用刑威胁,图穷匕见,谢临竟倏然迸出傲气,在这阴森可怖的所在一抬下巴冷然扫视着章召道:“你放肆!凭你是什么官儿,是谁给你胆子,让你敢这般对我说话!”

章召本也只是用那这句话吓唬吓唬谢临,上面可没说准他刑掠。被谢临声色俱厉的一喝,便只冷哼一声,悻悻收拾完案卷,站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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