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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瘾?少年?(2/2)

有那么几秒我的脑海是一片空白的。网戒所是什么地方,前几年看过新闻的人都知道。这地方居然现在还存在吗?而且,我?一个二十一岁的成年男性,一个已经开始工作的男人,居然被自己的父母送进了网戒所?这是什么神仙操作?是他们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我的老爸,艰难地问:“你们半夜把我绑来的?你们给我下药?”

老爸把头扭向一边。我活了二十一年,头一次像这样觉得他变得很陌生。我才发现,其实我并不懂我的父母,正如他们也不懂我一样。

治疗正式开始,我被五六个少年按在床上动弹不得,冰凉的电针被贴在太阳穴的两侧。我听到老爸被请离房间。我绝望地看向那扇被封死的窗户,听见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你知道网瘾治疗中心吗?”医生开始问我。

“知道。”我乖乖回答,心里盘算着求老爸带我离开的可能,但我想,他们既然能下定决心带我进来,肯定不可能被我三言两语打动,再带我离开这里。

“知道你的父母为什么送你过来吗?”医生又问。

他笑的很和蔼,却已经被我脑补出昨天游戏里最可怖的一只鬼的形象。我承认,我怕极了,那传说中的电疗仪,那放在医疗中是要打全身麻醉才能使用的东西,现在贴在我的太阳穴上。

“因为我玩网游。”我老实的回答。

“玩网游对不对?”医生又问。

“我每天只下班玩一小会,并不耽误工作。”我试图解释,却不知道说给谁听。

“啊!!!!”我惨叫出声。你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痛,如果让我再来一次,我选择立刻自杀。

“玩网游对不对。”医生重复刚才的问题。

“不……不对。”疼过的我终于知道,对方想要的不是解释,而是我的服从。

这是一种类似驯兽的方式,将惩罚和你的每一次反抗建立联系,痛苦可以帮你改掉任何他们希望你改掉的习惯。你会在那种比死亡更可怕的疼痛中领悟,只有听话才能好好活着。如果我生在抗战年代,一定当不了合格的地下党员。因为真的很痛 。

再次看见父亲,我在第一时间抱住他:“爸我再也不玩游戏了,这辈子都不玩了,老妈要是想监督我就让她住过来,只要你带我回家,我立马好好学习,考证、考研,考什么都行,求你了爸。”

我看到老爸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柔软,但他立刻反应过来我可能只是为了离开这才这么说。于是他再次冷下了脸。我的心也跟着冷了。我要呆在这个地狱里了,我知道。

再次被拉进电疗室的时候,我发了疯一般反抗,最后一头撞在一个手术推车的菱角上,成功把自己撞的鲜血淋漓,被送去了急救室。

头上缝了六针,我被安置在普通病房里输液,因为刚才的一撞,现在我还觉得头晕目眩的。老爸一反平时的寡言少语,开始喋喋不休地劝我,要好好接受矫正,还说单位那边已经帮我请好了三个月的假,戒了网瘾就送我回去上班。要是再这么不配合,就要在这里呆的更久。

看看,我心里无不讽刺地想:这么快就掌握了一种新的有效的威胁方式,是因为我长大了,没有以前好管了吗?但我表面上虚伪地顺从着,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唯有忍耐。

我想逃,观察了三天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二楼男厕所的窗是没有防盗网的,而这个高度跳下去,如果动作标准的话,大概率不会骨折。刚好我运动神经不错,以前大学的时候没少跟着同学翻墙出去上网。不过那时并不是一个好机会,老爸和另一个家长就守在旁边,我大概率会在翻窗时被抓住。我必须一次成功,因为他们绝不会给我第二个机会。

我选择的逃跑时间是下午,午睡过后正是人精神最难集中的时候。我的病房在三楼,午睡后有下楼去院子放风的时间,在走到二楼时我说想去下厕所,老爸没有怀疑。我被老爸和另一个家长送进二楼的厕所,我故意走到最里面的便池,正常掏出我的小兄弟来放水,然后拉好裤子拉链。他们靠在门口看着我,冲过来大概要三到四秒的时间。

足够了,我对自己说。然后转身用左手一把拉开了最近的窗户,右手撑住窗台,起跳。跃出窗户的一瞬我的心脏跳的飞快,我甚至听到父亲他们的脚步声就在我身后极近的地方。万幸,没有被一把拉住。

落地,屈膝,手撑住地面。二楼比学校的围墙要高一些,尽管我保持了尽量安全的落地姿势,但脚踝和手心还是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还好,没有被电的时候痛。手上应该是磨破了,脚踝可能伤了韧带。没时间查看,我起身拔腿就跑,阳光很温暖的洒在身上,我大口喘息着,把进可能多的氧气吸进肺里。我觉得现在就算是腿断了,只要还能动,我都不会停,这是一种求生的欲望。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到手脚发凉,我没有经历过网戒所,仅仅是看了新闻。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能对那种痛苦感同身受到百分之一。但我希望这种地方永远消失不见。也希望永远不要有父母,把自己的子女送去这种地方。

谢崇山在候场区跃跃欲试:终于要到我出场了。我要去接我的舟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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