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寻找“无知”念的头又浮于脑海中,这时的他总会做起自我的挣扎。
一面想着,那是曲幽的最后的师命,断不可违背,不然以后到了那边对她不好交代。
一面又想着曲幽曾对他说过的话:物于己乃身外物,得之,缘之,幸之;不得,仍缘之,莫强之。
“那到底该不该继续找呢?”
阮稳摇了摇炭炭,问它道:“你觉得呢?该不该?”
炭炭耷拉着长舌,被热的哈哈喘气,那他的询问置若罔闻。
他无奈仰头,长叹了一声。想起曲幽对他说过的话:我的话你敢不听吗?想想还是乖乖的找吧。
无论结果如何,先找了再说。
他抱着炭炭在老树下坐了一下午,直至黄昏才从街巷里绕出来,慢慢走回荣华街道上。
离着主街还有一段距离时,又听到了熟悉的喊叫声,连忙将炭炭抱起,跑到墙边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啊……” “又杀人了!” “救命啊!救命啊!” “大夫杀人了!”“……”
大夫?杀人?
阮稳一步步赶紧主街道,发现这打人者也跟昨日一样,将人群往街头追打去。阮稳走出街口,有些许人在打人者后面小心地看着热闹,他穿过人群,去到前面,离打人者还有好一些距离,但足以看清楚打人者。
“啪!” “铛!”
“啊!我的腿!”
阮稳刚挤出人群便看见打人者挥起棍来狠狠地向一男子打去。阮稳惊得一头汗,那被打的人不是一般人,竟是那昨日领头抓刘大头的衙役。
因想上去将棍抢下,便颤颤巍巍地摸近打人者,没成想脚底被拌了下,被打人者发现一棍子下去,脚被打断了,整个人倒地不起,幸好其属下手快将他拖走,不然今天怕要命丧于此了。
那打人者手持棍与昨日的刘大头一样,皆是一根滑溜的枣木棍。也与昨日的刘大头一般,见人就打,见人就抡。还有相似的一点,对准那一样东西会狠打到底。
刘大头对的是菜贩小哥的菜摊,而现在这个对准的是——刚才被打的领头衙役。
领头被属下朝街尾,打人者的身后拖,起初打人者没往回追,继续向前打人打摊,可不到一会,便停下来,两眼凶煞地转回身,拖着棍锁定领头向他走去,棍在地上发出呱啦呱啦铛铛声。领头吓得魂飞魄散,声嘶力竭地喊属下快拖他走。
在打人者转过头来时,阮稳认出了他,这打人的竟是那回春馆的大夫,那日在门口送病人撵乞丐的大夫。
徐大夫两眼冒着凶光,嘴角噙着赅人的笑意,拖着手中的棍一步一步走向领头,其面色极怖,没有与病人看病时的思量神情,也无送病人时的嘱咐叮咛温情,更无赶乞丐时的嫌弃之情,有的只是——
一副充斥着吃人气息的魔鬼样子。
那领头被吓得泪声俱下,声音吼喊到喑哑,拖着他的人也被徐大夫吓得不轻,力气尽无,也不敢贸然上前抵制,一个踉铛,拉着领头的手脱落,看着缓慢接近的大夫,便没敢再上拉那领头。见拉自己的人丢下自己独自跑了,慌恐的大叫。
“别走!都回来!回来!”
领头边说边用双手支撑着地面倒退,还完好的一腿瞪着地用力,被打断的一腿任拖着,血淋淋拉出一条血线,看着接近的大夫,领头的裆下湿润成一片。
“啊……徐大夫,我们无冤无仇,你,你何苦,置我于,死地,啊……不要杀我……”
徐大夫置耳不闻,离领头还有几步时,将棍离地,双手缓慢地将棍举高,嘴角的笑扯得更大。
眼看就要落下,情况紧急,阮稳顾不得其他,那可是一条人命。当即把炭炭放到安全的角落里,起身跑到徐大夫身后的菜摊前,在棍被举过头顶狠狠落下前抓起一把菜便用力砸向徐大夫的背。
被砸到的徐大夫在一瞬间停了一下,随即又要将棍落下,阮稳此次直接将菜篮砸去,砸到徐大夫时他身子往前倾了下,立马扭过头来,眼睛冒着火光,愤怒至极,下一刻便要向阮稳扑来。
领头暂时得以放过。
阮稳呆呆地站在原地,面虽冷静,心里却是怕得要命,一时间忘了该何去何从,只看着那徐大夫提棍狂奔向自己。
“啊……”徐大夫怒吼着,想一棍便打死阮稳,阮稳闭上了眼,内心狂跳。
“啊。”
“咣当咣当……”
隔了半响,早便该落下的棍迟迟不来,阮稳慢慢睁开眼,发现徐大夫竟倒在自己所在的摊前,棍滚到了一旁,徐大夫满脸的凶煞不减,两手向前抓空着。小腿处,被箭射中。
不一会儿跑上来十几个衙役,将徐大夫五花八门地擒住,再从地上架起,直接举空抬走。
领头长舒了一口气,缓过神来就开始痛骂刚才将自己丢了的那几人,呵斥了几声腿上传来阵阵疼痛,又喝令其属下麻溜地找担架来。折腾了会儿,一群衙役抬着两人回了衙门,只留下这满街的一片狼藉。
阮稳呆呆的看着衙役离开,不知不觉人已经走远,直到炭炭走到他脚下蹭了蹭,眼睛的瞳孔才恢复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