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饮而尽。
他悻悻道:“夜光鼠向来蒙面行动,突然拆了面巾,扮作女装,男不男女不女的,我怎能一时认出来?!”
夜光鼠苍白的圆脸、“梨花带雨”的大眼刻在脑子里,他又灌了两大口酒,换来慕容彻看好戏似的轻笑。
“慕容彻,你少幸灾乐祸!”孟远气急败坏地捶了捶桌子,“别忘了你可放跑个疯小子!”
他凑上前,眯眼,盯着慕容彻像盯着一个刚捉来的犯人。
“你怎么搞的?凭你的功夫,怎么可能让他逃出你的掌心?”
慕容彻弹了弹杯子,不知什么表情。
“喂。”孟远拿走慕容彻的酒杯,挤眉弄眼地笑起来,“讲讲,你怎么失的手,让我也高兴高兴。”
慕容彻不出声。
孟远愈发兴致盎然。
“你也有今天。”他洋洋得意地靠进坐席,拨弄腰间刀柄之上的挂穗,“我好歹对付的是个江洋大盗,你却被个小疯子耍得团团转,看来还是你比较出丑。”
慕容彻轻笑一声,别有用心道:“你现在连出糗也要跟我比吗。”
孟远泄气了,默默饮酒,分明甘美如琼浆玉酿,到口中却苦似黄连。
“但我还是想不通。”孟远瘪了瘪嘴,“你到底怎么追的他?!他没有武功,怎么可能会跟丢?”
慕容彻冷哼道:“因为我根本没有追他。”
“你没有追他?!”孟远要对慕容彻五体投地。
“他根本没有逃跑,我为何要追。”
“他没有逃跑?!”孟远要对江子风五体投地。
慕容彻像是说什么了不得的趣事,侃侃道:“我本拔出剑,要取他项上首级,他却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实在有趣,你可知旁人皆被剑气骇去,他竟不要命地跟上来,说些阿谀奉承的疯话,还要请我吃饭。”
“请你吃饭?!”孟远愣了好一会,喃喃开口,“你就......去了?”
“不。”
孟远松了口气。
“是我请的他。”
孟远刚到喉头的酒悉数喷出来。
慕容彻低低嘲笑几声,漫不经心道:“你知慕容出剑不留命的规矩,既然我已要取他性命,不妨临死前请他吃顿好的。”
孟远黑着脸,酝酿很久才组织好言语:“你们真是天生一对......慕容彻,你有没有半分觉悟,他手里可拿着你们传家的剑谱?”
慕容彻淡淡道:“我总角时就将剑谱倒背如流,它于我不过废纸。”
孟远深吸口气,他知道自己的好友向来不屑做什么楷模人物,甚至其劣性令慕容家主都十分头疼,但这次也未免玩得太过了。
“慕容仁兄,不能因为你叔叔忤了你的意就将慕容家事作儿戏。”
慕容彻仍旧不以为意,“请江子风吃饭比慕容山庄的宴席有趣得多,提剑吓跑路人食客也让我很解气。”
孟远皱眉,提高声音:“好嘛,都知道那小子的名字了。你是解气了,可为什么饶了他的性命?你忘了慕容家规不成?”
慕容彻轻笑:“放心,只暂时饶他性命,他将我从宴席上解救出来,我便饶他多活两天。”
孟远气道:“若我告诉你祖父,你就死定了。”
慕容彻并不惊慌,一是因他并不怕祖父责罚,二是因孟远决不会向祖父泄露半个字。
“随你。”
孟远咬牙,慕容彻已将他的脾性摸透了。
“好,好,你知道我不会出卖你,但你好歹也应把剑谱拿回来?”
慕容彻突面上一红,他以为绝没人有胆敢戏弄他,江子风的“假剑谱”在他意料之外。
孟远瞧着慕容彻微微僵硬,了然坏笑道:“他捉弄你了,对不对?快告诉我,对不对?”
慕容彻还未回答,孟远就已哈哈笑不停,他有些气恼又有些无奈,伸出细长的食指,指向窗外,冷冷道:“夜光鼠。”
“哪?!哪?!”孟远一跃而起,竟将酒桌撞得仰面朝天,酒水糕点洒了满地。
窗外哪有夜光鼠的影子。
孟远狠狠拍了拍脑门,回头向慕容彻坐席处一看,果然已空空如也。
“慕容彻!不要脸,跟我玩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