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怪你,别动,不然萱轩要来啦。”
江子风心中又惊又愧,直起身老老实实坐好,又百般不解——自己怎么会被一个温婉单纯的女孩看透呢?
“公主为何肯处处相救。”江子风压低声音,目光闪烁,“鄙人实在无以为报。”
公主微笑起来,如沐春风。
“你既然能遇到我,就是一种缘分,当初你同那位同伴光明正大地闯皇宫,想必也是心思单纯之人,我既然能帮你,又为何不帮呢?”
江子风热泪盈眶,记忆以来,除了鼠兄对他好,就只有这位宅心仁厚的公主了。
“可是,若我们只是专门演一出戏博您的同情,您岂不是就要受骗了?”
公主轻轻摇头,“我当然受过骗,可收获更多友谊,我觉得这样很好,你我现在不正是朋友吗。”
江子风抹了抹眼睛,拱手义正言辞道:“鄙人低贱愚笨,不可与公主同等而论,公主既真心待我,以后无论任何事,就算要舍出性命,也一定为公主办到!”
公主浅浅笑起来,“只怕我现在需要的你万万办不到。”
江子风很不服气,身为大侠,怎能解决不了一个女孩子的烦恼?
“公主但说无妨,鄙人就算办不到,也能为您想想办法。”
公主长长叹一口气,手拄起脑袋,青丝划过指缝,泄满躺椅。
她摇摇头,“没有用的,你我陷入的是同样的的困境,又怎能帮得了我呢。”
江子风一头雾水,并不懂什么叫做“同样的困境”。
此后公主再绝口不提此事,倒是对那些江湖异闻意犹未尽,逼着江子风说个不停,而江子风最是个三心二意的人,几下便被公主带跑了话题,两人如同多年未见的故友,言语投机,漫漫长路互相有了慰藉,谈天说地,旁若无人。
只是萱轩的脸愈来愈臭。
江南城近在咫尺。
萱轩似乎吃错了药,脾气火爆,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大动肝火。不仅如此,举止十分古怪,一个多月来从不接近蓝绿大轿,也从不同众人打尖住店,独来独往,神出鬼没,像是修仙一样。
公主也不同以往,无心茶饭,日益憔悴,只愿听江大侠讲些奇闻趣事,常常眉头紧蹙,笑声少了许多。
江子风看着随行的慕容护卫,不时现身的慕容高手,即将到达的江南城,渐渐推测出公主此行的目的——
慕容世家。
他也忍不住心虚焦虑起来——如果真的被关进慕容山庄,公主还能将他护到几时?
他想起慕容彻白皙俊俏的脸,寒凉锋利的目光,一面红了脸,一面打了个冷颤。
如果一定要死在慕容山庄,江大侠首先想为公主解决烦恼,其次希望舍命于慕容彻剑下,这才能不虚此生。
是夜。
江大侠做了个杀人放火的噩梦,猛然在冷汗中惊醒。
这实在太不符合江子风的大侠精神了。
他转头望向窗外,正与一对眼睛对视起来,但并不惊慌,满面堆笑,恭维道:
“哟!今天是您轮班啊!失礼失礼,几日不见,兄台越发矫健了?”
那双眼白过多的眼紧紧阖上。
只要江子风张嘴,慕容家的高手们就觉得有成千上万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
这名高手也一样,所以他选择闭眼装死。
江子风还在喋喋不休地拍马屁,他知道房顶仍有六七位高手把守,整栋客栈还睡着若干慕容门人,楼下另有十几个护卫巡逻,所以江子风除了溜须拍马,做不出任何诡计。
“慕容公子果然聪慧过人,深知鄙人身为大侠,不派出这点人手,是奈何不了在下的。”
江子风很怀疑,慕容彻可能派了路上所有慕容门客来看守他。
所以相应的,保护公主的慕容门客就少了许多——毕竟有萱轩那样武功绝顶的贴身侍卫,慕容的高手们反而派不上用场。
所以萱轩只打倒几位慕容高手,就将公主带出了楼外。
江子风瞳孔骤缩。
透过大开的窗扇,他不仅看到隔壁大理国公主包下的酒楼凭空掉落几个侍卫,还看到火红的披风窜向半空。
萱轩既然是从公主的窗户里飞出去的,披风里自然藏着公主。
萱轩好大的胆子!
想到自己满楼的慕容高手,看到隔壁在抢公主,萱轩只怕不多时便要以一对几十,插翅难飞。
但如果所有高手都去追赶萱轩,江子风岂不是有了逃跑的机会?
这确实是个独一无二的绝好的逃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