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所有弟子几乎在这一瞬，全部都愣住了。

他们知道颜燕归实力很强，可没想到......这么强。

须臾的岑寂后，不苟言笑的颜啸麒首先拍了掌，连连赞赏的点了点头，而后其他震惊的人才回过神来，纷纷也跟着叫好。

接下来，轮到的第二把开剑。

是颜蕴的“璞珏”剑。

当颜蕴才拿到剑时，觉得这名字......奇怪极了。

根本不比阿哥的“藤琰”来的霸气。

他当场就拿着手里的佩剑，理论似的向老师傅问话，“为什么.....我的剑叫这名字？”

那老师傅嘿嘿一笑，“因为啊，你就像块石头，纯净是纯净，可未经雕琢，还是差了点味道。”

“.......”

颜蕴皱眉，他莫名从老师傅不太正经的话里听出一股从善如流的味道，但心里却也不免腹诽：您当年见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与颜燕归不同，颜啸麒再次命下属牵来的。

是一只麋鹿。

一只毫无战斗力可言的麋鹿。

看过了刚才颜燕归叹为观止的开剑，现时却只前来了一只小鹿，众人着实耐不了一阵唏嘘，心里暗自猜测起颜宗主的偏袒之意。

颜燕归的下属将鹿牵到场地中央。

之前雪豹灵兽留下的血腥还滩了一片，那麋鹿上前低着头，用黝黑的小鼻嗅了嗅，两只圆溜的黑眼一直眨个不停。

过了好一阵，那麋鹿往后退了两步，抬起头来对着颜蕴。

两只眼睛倒映着点点天光，浑然一副茫然和不知所措模样。

颜蕴看着小鹿所有的动作，右手摸向了佩剑。

所有在场的人在同一时间赤果果的注视着颜蕴，见着他与颜燕归相同的容貌，以为他能和之前那紫黑衣衫的少年一样，给他们带来更大的惊喜。

可当每个人都屏住呼吸，观察着场上少年的动作时，却是见得这人......过了好一会儿，没有任何动作。

他在干嘛？怕一只鹿吗？

围观的群众开始发笑。

窸窸窣窣的声音钻入颜蕴的耳里，各种污秽言语在他的脑颅里嗡嗡作响，他的唇线抿得笔直，一张脸渐渐憋得通红。

他狠狠捏紧了剑柄，五指的骨节咯咯作响，手背上的青筋也暴跳了起来。

整个手臂都因为用力过度而颤抖。

可那剑，就跟锢在里面似的，半晌都没有被颜蕴拔|出。

而那小鹿，还在看着颜蕴。

眼里，就透着它的天真和一点儿对这陌生环境的害怕。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颜蕴照旧是没有动作。

周边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大发，简直快到了肆无忌惮的边缘，连在台阶上方的颜啸麒，脸色也不太好看。

忽然。

一只干瘦如枯的手覆盖了上来。

那皮皱满茧的掌腹在颜蕴的右手手背上，传来一点温度和粗糙的触感。

是铸剑师傅的手。

老师傅握着颜蕴的手，他可以接过颜蕴手里的佩剑，或者就着颜蕴的手教他手刃了这只一无所知的小鹿。

可这一刻，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颜蕴，两只黝黑的眼珠没有一丝一毫的讶异。

仿佛早就猜到了颜蕴的举动。

他的神色无波无澜。

他操|着沧桑年迈的嗓音低声道：“尽形寿，不偷盗，不妄语，汝能为之。”

颜蕴疑惑。

老者叹息一口，又摇头道：“可尽形寿，不杀生....”

“汝，能持之？”

他看着颜蕴，他的目光柔和却又沉重。

像是水，顺着少年的眼睛慢慢地流进少年的心底。

少年默了片刻，瞌上眸子。

耳边的碎碎的议论被渐渐冲淡，他深呼吸了一口。

他想着幼时对母亲的允诺。

他慢慢松了狠命捏紧的剑柄。

慢慢松了内心拧着的反复挣扎。

他睁开眼，他看着那只无辜的小鹿。

“汝，能持之？”

“能。”

少年坚定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