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桥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顾不得身体上的酸痛,他小心地掀开被子,下床找到昨天换下来的衣服。他的手机放在口袋里,现在还在振动不止。
他抹了把脸,看清来电提醒上的名字,一丝错愕闪过。
他快速地穿了几件衣服让自己不至于衣不遮体,见床上的严峻生还未醒,半边脸埋在柔软的被单里,神情是少见的柔和与轻松,整个人又是一愣。
过去的许多年里,他很少和别人同睡在一张床上过夜。
潜意识里不想吵醒他的赵桥轻手轻脚离开卧室,来到外面的阳台才接通了赵时明的电话。
“阿桥,妈和我说你不在房间,你现在在哪?”
“你不应该在陪梁姐吗?”
赵桥答非所问。今天的天气不算太好,天灰蒙蒙的,有点闷热,还有零星雨丝飘落。他伸出手,让雨丝落在自己的掌心,但雨实在不大,好久都只有几滴。
“她很好。”提起梁莘,赵时明的语调不由自主放缓下来,“待会需要让老徐去接你吗?”
听这短短几句话,赵桥都能想象到赵时明是如何一番神情:努力想要对他严厉,最后却又总是无可奈何地妥协。这模样他从小看到大,光是靠想,心中都一片酸涩。
“不,不用。我在认识的人家里。我是成年人了,有分寸的。”
“是周晟或者陈靖家里吗?”
赵时明只认识赵桥的这两个朋友。
“不。不是那么亲密的朋友。”
如果他撒谎,赵时明也不一定会较真,但是他选择性地说了部分实话。
关系分好几种,他和严峻生之间的,哪一种都不能拿到台面上来同赵时明讲。
“你……”
那边传来梁莘的声音,赵时明不得不放下电话,耐心安抚她。
这头赵桥听到身后有响动,愣了一秒,回头便看见揉着太阳穴,眉头微皱的严峻生推开门,准备过来,又看到他在打电话,停在原地。
“吵醒你了吗?”
赵桥问他。他自认为起床时已足够小心,却还是打扰到了严峻生的睡眠,这令他心下愧疚。
“没有。”
说罢严峻生转头离去,倒是安抚好梁莘,回来就听到他们对话尾巴的赵时明难得犹豫了几分。
“你是在‘那个人’家里吗?”
赵桥也愣了。他曾经同赵时明透露过自己的性向,赵时明当时没说什么,只在查了许多资料后问他是喜欢某个特定的人还是单纯的喜欢男人。
他回答得很含糊。
“应该是吧。”不知作何解释的赵桥把话题扯开,“哥,你好好陪梁姐,我没事,别想太多。”
挂断电话到卫生间简单地洗漱后,赵桥到客厅发现严峻生正在厨房里做早餐。
他过去帮着严峻生做些简单的准备工作,他们都有在国外留学一人生活的经历,简单地做几样早餐不是问题。赵桥本身不挑食,严峻生也没问他有什么不能吃的,早餐很快端出来。
有些事他们心知肚明,比如电话是谁打来的。
两人吃完早餐,赵桥见严峻生一直捏着眉心,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想起他们昨天晚上一直折腾到半夜,现在也才不到九点,心中颇有几分亏欠。
“你要不要再去睡会儿?”
“和你没什么关系,老毛病。”
严峻生摇摇头,转身进了厨房,将盘子和碗筷扔进洗碗机。
赵桥上楼将自己昨夜的衣服塞进洗衣机,等待洗净烘干。这一刻,除了肌肉里还残留着几分纵欲后的酸痛,他可以说好到不能再好。
等他做完这些回到客厅,严峻生正好忙完,端着两杯咖啡,递给他一杯。
“谢谢。”
严峻生戴着副无框眼镜继续处理昨天未完成的工作,安静的客厅里只能听到他敲键盘的声音。赵桥并不觉得被怠慢,比起和严峻生无话找话的闲聊,这样的氛围反而让他感到自在。
他端起杯子送到唇边,没加太多奶和糖的咖啡很浓,也很苦。
等严峻生的工作告一段落,他像是终于想起客厅里还有另一个人。
“无聊吗?”
“还好。”
赵桥如实回答。因为比起回到他父母家里,他更喜欢待在严峻生这儿。
“你觉得赵时明是个怎么样的人?”
严峻生观察了他一会,确定他不是在说假话,冷不丁地问了他这么个问题。
第八章
又是每周惯例汇报工作的会议时间。
当赵桥回过神来时,前面一个人结束了自己的部分,马上就要轮到他。他稳定下心神,把多余的东西赶出脑海,顺便快速过了一遍待会要说的东西,确认没什么问题才站了起来。
好在没有人发现他先前的失职,他顺利地讲完了他要讲的部分,和陈庆忠交换了一些意见。陈庆忠点点头,没说更多的话,就让他坐下。
从赵桥第一天入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有那么多年的耳濡目染,在摸清了公司的基本运作规律后,他进入角色得非常快,很快就能熟练地处理大多数交到他这里的账务。
对于他的工作能力,陈庆忠是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