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不敢灌陈庆忠的几位股东都把目光瞄向了赵桥。赵桥知道自己资历浅,躲不过这些,只能一杯杯地任凭他们劝酒。
偶尔他用余光瞥了眼陈庆忠,发现他正在听一位股东说话,面上不显山不露水。
中途,被灌得有点狠的赵桥借口膀胱告急出去透气。
他酒量不好不坏,再这么灌下去肯定要出事。
晃晃悠悠的甲板上,他靠着栏杆,手伸进口袋里摸烟盒。突然间一片凉凉的金属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等他拿出来看是什么,只消个轮廓他心下便是了然。
可能是早上走得太急,他把严峻生家的钥匙连同自己家的一起带在了身上。
他把钥匙挂在指尖上转了几个圈,动作里透着股漫不经心,但眼神却一直跟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它葬身大海。
他最终还是没有拒绝严峻生这不明真意的举动。
咸腥的海风吹得他酒醒了大半。厚重的云层吞没了最后几缕天光,今夜又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他眺望着远处黑黢黢的海平面,准备再清醒一点就回包间里。
当他回到席间,陈庆忠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赵桥点点头,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陈庆忠说了什么,那些股东们终于不再灌他酒。
这一顿饭吃到了深夜才终于散席,不再需要应付时不时冲他来的尖锐问题的那一刻,赵桥在其他人见不到的地方悄悄松了一口气。
游轮开始返航,又一队侍者过来,他们和前面带赵桥过来的明显不同,即使戴着面具也能看到姣好的面部轮廓,说是要提供“特色服务”。赵桥下意识地去看陈老板,他正饱含兴味地打量这群人,仿佛真的不知道“特色服务”是什么一般。
“不,不需要。”
刘元连忙让他们回去,急得额头上汗都要下来。
重新踏上坚实的土地上,要不是赵桥反应快,差点就打了个趔趄。
一时间他分不清究竟是人在晃,还是地在摇。
和刘元他们分别,回酒店的路上,整个晚上都在与一群人打太极的陈庆忠终于露出了一点符合年纪的疲惫模样。
“他们都当我老了,是个傻子了。”
在车里坐着没一会儿,赵桥的酒劲就又上来了,心脏麻木,手脚发沉。好在助理那备着醒酒药,他道完谢接过来吞了,过了会才觉得稍稍清醒了点。
陈庆忠知道他醉得厉害,难得地放过了他。
“好了,回去把自己收拾好,明天来看他们吵架吧。”
到酒店房间,他撑着去洗了个澡,把一身的酒气洗掉。
睡前他看了眼手机。发现消失那么久的周晟回他消息了。
“你谈恋爱了?老实说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跟我秀恩爱的?送钥匙很明显是在邀请你同居。”
恋爱吗?
他放下手机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的直觉向来准确,骗得过谁都骗不过他。
严峻生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严峻生。
给他钥匙,大概只是想和他把那样的关系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