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觉得这个说法有道理。半晌叹息一声:“这对当父母的也真是作孽哦。”
顶楼的天台上,此时只剩下尚未缓过劲、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的马家夫妻,以及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的梅琴。
片刻之后,梅琴结束通话,略作思考后朝夫妻俩走了过去。“马先生喜欢喝酒吗?”
马建国不明其意,但是考虑到对方把余火带了过来也算是帮了不小的忙,于是点点头:“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小酌两口,最近……最近事情比较多,每天稍微多喝了一点。”
梅琴扫过他浮肿的眼袋未置可否,又道:“你知道历史上有段时间,喝酒是违法的吗?假如现在我国重新实行禁酒令,喝酒属于违法犯罪活动,你觉得你能把酒戒掉吗。”
马建国一愣,然后皱眉:“不至于吧,我就没事自己喝两口,既没伤天害理又没碍着谁的事,这点自由都没了吗……”
“你儿子喜欢男人,”梅琴打断了他的话,“同样既没伤天害理又没碍着谁的事,那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给他自由呢。”
说完也不看他们,转身从天台门走了进去。
余火陪着马俊到了医院,将他的情绪安抚至稳定后由医生带进病房进行各项检查。马家夫妻俩是在十几分钟之后赶到的,见到余火时冲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等候检查结果。
整个检查持续了大约四十分钟左右,负责诊治的医生一出来,马家夫妻俩立刻围了上去:“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他没事吧?我们现在能进去看他吗?”
“你们是患者的父母?”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医生脸上露出歉意:“抱歉,患者明确表明他现在不想接受二位的探望,他已经是成人了,有完全行为能力,原则上讲我们必须尊重他的意愿,而且患者存在自杀倾向,情绪太过激动也不利于他的治疗。”又转头看向余火:“不过余先生倒是可以探望。”
马家夫妻的失望显而易见。余火略略颔首示意,然后往病房走去,身后传来医生交代病情的声音:“目前血液生化检测的结果还没出来,但是根据超声波扫描和X光,我们有理由怀疑患者的肝部很可能存在病灶,因此最好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余火走到病房门口,敲了两下后推门走进去。马俊躺在病床上,脸色稍微有些苍白,除此之外状态倒还可以,就是眉宇之间笼着一股化不开的悲伤。
“嗨,”余火打了个招呼,走到病床边坐在椅子上:“你感觉怎么样了?”
“医生喂了几粒药,说是能抑制我想要再次自杀的冲动。”马俊扯了扯嘴角,又道:“你听医生说了吗,我爸妈偷偷给我下得那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药,似乎把我的肝给搞坏了。”冷漠轻快的语调既像是失望痛苦到极致,又似乎带着几分近乎报复的快感。“他们早该知道的,从偷偷给我下药那天起他们就应该料到会有这一天。”
余火暗中驱动灵气检查了一遍,摇摇头:“别乱想,检测结果还没出来,或许并没有那么严重,放宽心好好修养。”
马俊又扯了扯嘴角,盯着天花板不说话。
余火稍稍斟酌了语言,道:“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愤怒也很难过,但是马俊,你的父母很爱你,这种爱我一个旁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你不该察觉不到。他们现在只是很困惑,不明白同性之间到底为什么会产生感情。这种困惑或许有掩盖住爱的时候,但并不代表困惑就战胜了爱,他们还是爱你……”
“嗯,我知道。”马俊把头转回来,眼中的情绪几乎让人不忍:“他们爱我,他们只是接受不了我。”
余火不知道该说什么。
改变一个人固有的观念何其困难,更遑论这份观念中还掺杂着对子女深沉的焦虑和担忧。这种徘徊在爱和困惑当中的僵持,无论对哪一方来说都是极大的伤害。
“余先生,”马俊轻声道:“有时候我真羡慕你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想出柜就出柜,不用给任何人交代。”
余火沉默良久,抬手在他头顶揉了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生恩养恩重于泰山。莫要说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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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码得很艰难。
因为有太多的东西既想展现给你们,又因为太过沉重不知道该如何展现给你们。
上一章之后收获了很多读者小可爱分享的亲身经历,让人欣喜的是绝大多数读者的家长对于取向这件事都采取了包容的态度,愿意将孩子的幸福快乐放在第一位。
这是时代观念的进步,更是父母对我们无私的爱护,
正因为知道改变一个人的固有观念有多难(换成你接受老古董理念试试),
所以才明白父母能做出这种妥协有多珍贵。
我想为所有这样的父母疯狂打call。
欠两更!明天补!真的!!(顶锅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