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锦修从去年初夏便辞别了父母兄长,来到国都参加会试。
其实他的本意是来这里玩玩的,考试什么的,谁理他。
江锦修在国都玩了近半个月,不停的感慨这国都就是好啊。但无奈父亲寄来了一封家书,信中说要是他会试不过,直接给回家,不准待在国都。
江锦修这才重视起会试来,好歹中了个贡士,可以留在国都参加殿试。参加殿试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留在国都才是他的本意。但他毕竟也是有些好胜心的,又结识了不少的有志向的同龄人,因此也关心起殿试来了,也希望能有个好名次,一甲是最好了。
母亲前几日寄来的家书中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去终南山上的还恩寺去拜拜佛。今日他便同好友柳湘竹一起过来了。
柳湘竹是他偶然在茶馆结识的好友。当时他进了家茶馆准备坐下喝茶听说书时却被告知没了位置,正遗憾的准备离开之时,有人叫住了他,那人正是柳湘竹。
柳湘竹是江西人,今日他是与几位江西同学一起来这里听说书的。
有地方坐江锦修自然不会推辞,谢过一番之后就撩袍就坐了。
那日,他与柳湘竹交谈盛欢。并约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从那之后,他们就成了好友。
刚巧柳湘竹也要来拜拜佛,他俩就约着一起来了。
谁料这柳湘竹竟然这么痴迷于佛法,讲起来是一套一套的,和那位虚无大师聊得是十分开心。江锦修插不进话,也不愿意听他俩聊的这些个东西。于是寻了个理由出来透透气。
这山上的景色是不错的,特别是寺门旁的那几树桃花,含苞待放,娇嫩嫩的。
谁料才看没多久,就下起了小雨,然后雨越下越大。江锦修不愿意回去听那两人讲佛,又一时心起打算看看这娇嫩嫩的桃花在雨中的模样,就在此处站着淋雨看花。
直到,一把伞撑在了他的头顶。
那人站在他的身旁,离他很近,比他高了个头顶,右手执伞,将雨点与他隔开。
江锦修正想抬头看看是哪位仁兄这么好心肠,就听见了柳湘竹叫他,“锦修弟。”
那人左手又撑开一把伞,将它递到江锦修的手里,低声道:“撑着伞吧,小心着凉了。”
还没等江锦修道谢,那人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江锦修的身体与目光随着那人的走远而移动,直到那人的身影被雨幕所挡,再也看不见了。
柳湘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撑着伞帮着江锦修遮雨。
江锦修问道:“文竹兄,你可知,刚才这位公子是谁?”
柳湘竹道:“不知。我也并未听说过今年参加殿试大选的有哪位气度不凡的人,想来他应该是国都里的世家公子吧。”
江锦修执起那人给的伞,道:“文竹兄,你可与虚无大师谈完了?”
柳湘竹道:“谈完了。这虚无大师真是好文采啊。他原是想帮我引见缘空方丈的,但因为今日叶祭酒家的夫人来了,正和缘空方丈闲聊。所以只能等下次有机会了。”
“叶祭酒家夫人!这位叶祭酒可是国子监祭酒叶效儒?他的夫人可是曾经名动一时,帮忙编撰大恒国史的才女林成君?”
“对。”
江锦修呼吸一怔,他从小就特别喜欢叶效儒的诗词,几乎每一首都能倒背如流。
他还特别惊叹于叶效儒的那种坚定不移的意志,曾经他为了追求他的心上人,写了整整九九八十一首藏头诗,最后谱曲编成了一首歌。
他想留在国都,他想参加殿试大选,他对殿试大选越来越用心,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见到自己的偶像。听说这次殿试考试的主考官就是叶祭酒!
如果说今日真的是叶家夫人前来拜佛,那有没有可能,刚刚给他伞的这位,是叶家的公子!
如果他真的是叶家公子,那么他有这么好的气度也就不足为奇了。
江锦修随着柳湘竹往山下走去。路过寺门的时候看到外面停了两辆马车,那么这就是叶家的马车了,江锦修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终于是和缘空方丈讲完了。叶绍礼扶着母亲林成君走出大殿,道:“母亲,我就与你共执一把伞吧。我的那把伞刚刚给了一位雨中赏花之人。”
林成君道:“雨中赏花?好雅兴。”
叶绍礼道:“雅兴?我以前未见过此人,想来,他应该来是来参加殿试大选的人 。若只是因为雨中赏花而得病了从而误了殿试大选,那他这十年寒窗不就完全白费了吗?”
林成君道:“有些人读书是为了功名利禄,有些人却不是。想来,你说的这位也不是为了功名而读书的。或许,对于他来说,所谓的殿试大选还比不上一株未盛开的花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