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霰不由得呆了呆,望着不远处身着白衬衫牛仔裤的大男孩想起了初一报道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站在一片阴凉处向自己招手,只是更为青涩,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
那是林霰第一次就读寄宿制学校,独自拖着行李在并不算很大的陌生校园里找不着北。突然,一个高高瘦瘦的、穿着校服的学长拿着听可乐在小卖部门前向自己招了招手。林霰回忆了很好一会才想起这人是谁。
小时候陈林二人玩得特别好,基本上是同穿一条裤子的交情,俩人经常厮混在一起琢磨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就差没上房揭瓦了。突然有一天,陈叔叔不见了,陈阿姨说他是去外地工作了,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不久后,林霰的母亲被公司裁员的时候裁掉了,开始明令禁止林霰和陈鹿崖一起玩。
当时两家人住在同一个小区,林霰总是不听话的悄悄去找陈鹿崖玩,甚至奶声奶气的嘱咐过陈鹿崖“你以后去找我玩的时候不要上我家拍门,我妈可凶了,我去找你玩就成了,反正也不远,知道了没?”
次数多了以后,林母就开始上门去闹,在小区的单元楼里大吼大叫,弄得两家人都很难堪。为此,陈鹿崖很大哥范儿的安慰林霰道:“没事儿,咱们可以放学后偷偷去玩,迟个一时半会儿的他们也发现不了,问起来就说在学校写作业补习就成了,咱俩一个学校呢,方便得很。”
从那以后好学生林霰每天都盼着放学,一起与大哥东窜西窜再拐回家。
林母住院后林霰终于能正大光明地去陈家串门了,并且顺利完成他蹭吃的壮举。父母离异后,陈家就搬家了,陈鹿崖也就读了寄宿学校,那时候没有手机,QQ里空留了个联系方式,俩人几乎有一年没有任何往来。
那时候,林霰很希望每时每刻都待在学校的阅览室里,没有母亲阴魂不散的纠缠,没有同学在背后的窃窃私语,没有父亲愈发阴郁的脸色和愈来愈少的回家次数。
初二生陈鹿崖比林霰记忆中的他高出许多,只那一双眼睛依旧灼人。
同两年前一样陈鹿崖小跑着过来拍了下林霰的肩膀,伸出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额头上遮住太阳,故作嘲讽道:“又找不到教室在哪了吗?”
“什么叫又?我明明每次都能找到的好吗,多此一举。”“哦?那这次找了多少分钟呀?”“……说的你第一次报道能自带导航系统一样。”“那可不,我舅舅是这儿的老师,我小时候经常来玩,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果然,翩翩少年什么的只能存在于幻想之中。
下一秒,陈鹿崖的手就毫无征兆的搭上了林霰的头,问道:“你多高了?”“174。”“这样啊……”随后林霰的头就被陈鹿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搓成了一团鸟窝。“长不高也别怪是我摸头了,怪你自己矮。”
林霰曾在QQ空间见过别人转发的两张图片说:男生摸女生的头是在摸妹妹和恋人,女生摸男生的头纯属摸狗头。根本不需要用脑子判断,陈鹿崖这个大老爷们的手法属于后者。
林霰愤怒的推了一下陈鹿崖的胸膛,使他往回踉跄了两步,随后急忙在自己的头发上随手捋了两把就默认造型过关了,抬起头对上陈鹿崖那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在猥琐的笑声中暴喝道:“滚!老子还会长高的好不好!不像你这个老男人已经流干青春向上的源泉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