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取笑我吧!难道你们跟我想的不一样?”桃红姑娘哼声道。
天剑男女无俗世的大防,修炼中人,讲究道法自然,欢喜谁便欢喜了,没有遮遮掩掩的道理。
听完桃红姑娘说完,林晃便明白了。
原来这些人都是来讨心上人欢心的。在林晃待了十几年的桃源村中,喜欢谁便是要送头春桃树上枝头开的第一朵花的。
那他们也都是来送“花”的吧。
林晃往亭子对面的那雕栏画栋望了眼,房门紧闭。他又向那个东西堆得像小山般的亭子望了眼,心里莫名生出了几分失落。
林晃向那如女子般的华美绣房望了最后一眼,便怀揣着手里的书离开了。
他那绞尽脑汁想了一路的开场白终究还是没能派上用场。
林晃下了山,在山下碰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大师兄。夜色渐墨,给天剑山披上了一层朦胧星光。
俞风脸色疲惫,一身风尘,左肩上挎着个灰扑扑的行囊。他看到林晃,正准备打个招呼,没想到对方像失了魂般径直而过。他转过身,看着林晃的背影,心想:“这是怎么了?被心上人拒绝了?”
大师兄想到这,不禁一乐,觉得自己想得太不靠谱了,这还分明是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小子。
他打了个呵欠,抬头望天,星星浩浩荡荡仿佛摧枯拉朽般开满了整个夜空。
为不负如此好的夜色,大师兄决定回家睡觉。
从那以后,林晃再没去过贺逾青的云栖峰了。
五年后。
林晃身量拔高了许多,也长了点肉,不像之前那么干巴巴了。不过这五年来,他依旧没跨进炼气的门槛,这让他的几个师兄都感到分外的匪夷所思。
第一年的时候几个师兄都细细指点过,不过林晃认真听了,也一丝不苟地去做了,然而毫无反应。
说是感应灵气,可他感应了五年,一根毛都没感应到。头一年的时候他也曾细细问过几个师兄究竟是怎么炼气入体的。
俞风想了想只说到是在一个破庙。那时候他还是流落街头的小混混,饿得不行时窜进了一个破庙,随便捡起了一个地上剩的半个馒头,囫囵吃完便睡了。第二天起来时稀里糊涂就炼气入了体。后来当散修了一阵子,又过了百年才机缘巧合拜在了薛桐门下。
林晃听完,感慨良多。
问道二师兄萧则云时,他一脸淡漠,只轻轻吐出了两个字,机缘。
卢子襄摸了摸脑袋,一脸莫名,似乎觉得这仿佛是再自然而然不过的事情了:“吃了顿好的,睡了一觉,就炼气入体了。”
四师兄周朴倒是说的分外详细,从起始到末洋洋洒洒说了一个多时辰,恨不得再帮林晃体验一回初次炼气入体的欣喜来。
之后两三年林晃每天都不曾懈怠过,每天都在相当努力的感受灵气,然而事与愿违。
后一年林晃也就看开了,每天也就种菜做饭养花什么的。只不过偶尔会想薛桐当时是不是看走眼了,他哪里有什么资质进入天剑,甚至成了她的弟子,更不用说贺逾青的什么护身符了。这对林晃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了。
并且这几年,他几乎没怎么见过贺逾青。
不过听的倒是不少,比如又在何地一掷千金为佳人一笑,二三出游引得满楼红袖招,偶尔写词题诗在烟花地经久传唱等等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正是话本里写的,那春闺梦里人。
薛桐贺朗才闭关没多久,贺逾青正是索性带着顾燕放开了玩乐。而林晃之前在后山看到的那位青衫中年人,也就是贺朗年轻时的手足之交,现在天剑的代宗主上官淳,提起贺逾青也是一脸无可奈何。要是换做贺逾青他爹,贺朗的话,他早就被打得几个月都出不了门了。
偶尔林晃向师兄们“不经意”提起贺逾青时,他们总是一脸莫名。好像是在说“好端端地,提起那混小子干嘛。”他的师兄们虽说是薛桐的弟子,但和贺逾青并没有什么交集。也正是那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实话,林晃师兄们也有点看不上他。
不过一个纨绔罢了。
明白如此了,林晃就再也没在师兄面前提起过那人了。
林晃每月固定领到的灵石虽然不多,但是作为薛桐的弟子,倒也差不到哪里去。每月除去基本的花销,林晃通常还能剩下些许。不过薛桐如果没闭关,大概也想不到林晃竟还没炼气入体。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几年来,林晃和师兄关系变好了不少,最大的原因是林晃的一手厨艺。
前些年月圆时分,林晃第一次请了师兄们到小院子来坐一坐。几个师兄有好多年都没过民间的月圆节了,当接到小师弟的邀请时,皆神色各异,勉为其难地来到了林晃的院子。
当时月色铺了一地澄澈,林晃种的桂花树纷纷都开了,桂花的清香和着月光,像在酿酒一般。几个师兄一团坐在院子中央的石桌前,心里的勉为其难消散了不少。
而当林晃从灶房里端出一盘盘菜和他亲手酿的桂花酒时,几个师兄简直都有点惊异了。特别是三师兄卢子襄拾起筷子夹了第一口时,眼睛瞬间睁大了。头也不抬便开始了闷头猛吃。
几位师兄纷纷效仿,立马投入了战局。
酒足饭饱后,俞风抿了口灌满了桂花酒的酒葫芦,打了个嗝,在月色中看着林晃和石桌上的一团狼藉,不由觉得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小师弟顺眼了许多。
倒是卢子襄嗅着桂花香,口中也全是桂花酒的清甜,趴在石桌上,叹道:“小师弟真是贤惠啊!”
自那日起,几个师兄们心情好了,就时不时来指点指点林晃,虽然毫无成效。
林晃就像个深陷泥地的车辘,任他风来雨来也依旧纹丝不动。
林晃说实话有点泄气,甚至觉得在天剑蹉跎几十年也就罢了。不过午夜梦醒时分,他看着枕边摩挲无数遍的木剑,又觉得心头上有什么东西亮堂着,虽然光芒微弱,但那余热仍能让他陡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