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
苏木:“那还请司彘王叫个马车过来把我们送过去?”
刘尧摸着脑袋:“两个大男人还坐什么马车,马还栓那边呢,等我牵过来。”
苏木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然后我们两个骑着一匹马再带着他过去?”他指了指缩在阴影里的少年。
刘尧:“要不我带着小安先走?然后你……”刘尧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开口道:“你本事这么强,这么点路对你来说肯定不成问题的。”
苏木沉默,冷冷的看着他,谁告诉他厉害的人就一定赶路很快的,看他出手大方、衣服华贵,怎么也不像是内部中空毫无钱财的王爷,如今竟然变成这样,苏木想着想着,目光里莫名的就带了些无奈,刘尧乍一看,苏木的眼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顿时就不好了。
苏木丝毫没有感受到自己给这位王爷带来什么影响,冷冷淡淡的点了点头就想走。刘尧摸着荷包把他拦下,掂量着这个月的俸禄还有多少,还够不够养这位祖宗。毕竟只是闲散王爷,连个贪污腐败的机会都没有,哪里比得上那些在朝中当官的。自从打仗回来之后,皇帝给他造了府邸,分配了婢女小厮,送了他一个名头,拨了赏军功的钱后就再也没提这件事情了。每月的俸禄发下来后还得让府中的管家、厨娘、门卫……剥去一大层皮后才到他手中,实在是少的可怜,这么大一个王府养活了多少人?刘尧差点就想到皇帝面前诉苦去了。
刘尧:“算了算了,坐轿子回去,这马一会让那个看门的帮我牵回来就是了。”
苏木:“嗯?两个大男人坐什么轿子?”
刘尧:“刚才那是马车,坐上去多丢人现眼啊,轿子就不一样了,你看……”
刘尧还想再解释几句,苏木又反问道:“我本事这么好赶路回去说不定比轿子快。”
刘尧深刻体会到刚才店小二面对他的心情了,无力、想哭、不敢哭、想跪……
可话是自己口中说出来了,无论如何都得把它给圆回来,哪怕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刘尧:“不不不,都说了刚才那个是马车,马车这坐着都不舒服,一颠一颠的,我这不是怕你晕车么,我看你喝酒都喝成这样了,这车子你还是别坐了。但是这轿子就不一样了,平稳的跟站在地上一样,还有人扛着走,不像这马,一点都不通人性。”
这个瞎话算是说了,之前的话又给推翻了,苏木清清楚楚的记得这家伙当初跟他炫耀他的汗血宝马时,眉飞色舞的神情。
小安都察觉到他师傅的尴尬,恨不得现在就想重新拜入苏木的门下,这师傅也太丢人了。
拉扯完后,刘尧大气的带着他们到附近的店铺里,租了一顶轿子,把他们抬回去。
苏木特别想问,这王府里是穷的只剩下活人了么……但看了看刘尧一脸肉痛的表情,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守门的两个卫兵穿着漆黑的护甲,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硬生生的堵死了他想要开口询问的打算。
他清楚的记得朝廷的护甲不是这个颜色,似乎是靓丽的银色,清一色的银白往阵前一站,再丑的也能把你站成帅的,别人哪里会看你的脸,都被这亮闪闪的给吸引走了。
他还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颜色还没那么暗的,就跟生锈的白色差不多,现在这会儿全黑了。
刘尧好像没有看见他的表情,像是吃了一只死苍蝇那么难受,牵着小安的手进去了,留下苏木一人不知该不该说。
等他进去时,小安早就跑得没了影儿,刘尧一个人懒洋洋的叼着一根草靠在进门的护栏上。
“小安呢?”苏木张望了几眼,王府虽说不及皇宫豪华,却也是占了好位置,想来当初皇帝尽管不情愿却也没糊弄刘尧,给他挑了个挺大的好地方,小安刚进去就不知道钻哪里玩去了。
“跑后花园去玩了,还拉了个婢女,长的还挺秀的,这姿色,都可以去皇帝身边当个贵妃了,也不知道跑我这穷地方来干什么。“当初皇帝选人的时候本想让刘尧自己去挑,可他偏偏懒得管,皇帝也不好强下指令当这个冤大头,就搞民主制,让自愿的先跟刘尧走,人数不够再凑几个,凑到了就算了。结果人数是够了,走的却都是一些丑的、勉强算年轻的……老的有了权势不愿离去,年轻的想要在宫里占有一席之地,结果就闹成了这样,虽然规定的是25岁才可离宫另谋出路,但偏偏都是一些三十岁的,二十五岁说老也不老,尽管过了嫁人的年纪却还有姿色,不死心的留在宫中等皇帝临幸,这么一拖才发现自己已经人老珠黄,好不容易来了司彘王,纷纷跑去说想要去王府任职,做牛做马也要去。
好在司彘王也不挑剔,点够了人确定没有老弱病残后,就让他们去王府工作了。
刘尧刚带他进来,就看到赶着去厨房的婢女,长发飘飘,粗陋的布衣穿在身上也别有一番风味。多少人没有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子了,司彘王刘尧眼睛都直了,没想到这府内还藏着这么一位。
只有十六岁的小安还处在变声期,声音既有少年的刚毅又带着幼年时软软的音调,不知他对那婢子说了什么,哄的她捂着嘴偷笑,瞥见司彘王就在旁边,又忙敛起笑容。
不多时,婢子就被他说动了心,确认刘尧没反应后才拉着小安跑进花园内嬉戏。
“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你还真打算陪我杵着吹风?”刘尧闷着一口气。
“吹吹风吧,你这房里面放了什么我都能给你背出来了。”苏木坐在草地上,刚冒头的青色被他拿手指磨了几下立刻焉了下去。
“喂喂喂,能不能不要动手动脚的,我这王府都快空成壳了,好不容易种了点植物长门口,要是哪天皇上时来性起的跑我这里做客来了,一看门口好威风,进去之后光秃秃一片,连跟草都没有,你说他会不会气的叫人把我这拆了重新造?”刘尧看见苏木的手又想不安分的扯东西了,忙去阻止他,可怜为数不多的草除了被他一屁股坐死的外,还有一片被他连根拔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苏木右手被捉住,左手又抽出去逮了根头上的树枝,随手抽了两下,刮出去的劲风又是扫了一片草。刘尧心疼的快趴在地上求这位祖宗高抬贵手了。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不碰你东西了。”苏木收回手,这回果真安安分分的呆着不动了,却是轮到刘尧尴尬了,气氛实在太冷清了,他招呼着客人到他家里来,结果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坐地上,一句话也不说,不让碰这个不让弄那个点的,还吹着冷风。
刘尧第一次无比烦恼,要是学着其他王爷大官一样在家里养几个歌姬小妾,指不定苏木来的时候还能解解闷,他们两个大男人除了干坐着,什么也动不了。
关键是没钱,没钱招人没钱养人,没钱装修府邸,连草都不让拔……
苏木哪里想得到刘尧这歪歪扭扭的心思,他纯粹就是无聊才想找点事情做,结果在刘尧心里已经绕了这么多圈了。
苏木枕着胳膊,换了个姿势,这回他可没再去碰司彘王宛如命根子的草了,挪到墙角那边,靠着冷风飕飕的白墙。刘尧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刘尧:“屋里头坐着吧,你老就将就点。”
苏木:“哪个屋里头?大厅啊还是客房?”
刘尧:“……”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记得第一次邀请苏木来王府做客时,进门就先被气派的招牌唬住了,他荣辱不惊的拉着他进屋,那时候,王府里面还算是绿草如茵,毕竟刚建好,所有的植物都是精心呵护好之后才转交到他手中,现如今隐隐有荒芜的势头。
在苏木惊叹完王府好气派之后,他千不该万不该把他带到客房里去,本想着尽一下地主之谊,就很没见外的把他领到自己的主卧室里面,那时候尚不知人心险恶,刘尧毫不在意的当着他的面把自己只有一张床的卧室露给别人看,苏木的嘴角抽了抽,转身就走。
神经粗大如刘尧也意识到问题所在,关键是看也看了,说也说了,无论如何也扭转不了这个第一印象了。
第二次,他吸取了教训,带着他到大厅,大厅装饰的绝对够有气势,只是这上头拿来充数的两把木椅子实在是煞风景,一个大厅,就两个椅子,还是普通人家坐着的木椅 ,苏木这回没有走了,耐着性子的跟着他礼仪,宾客、主次……刘尧的脸一会红一会黑。
再后来,刘尧干脆懒得带了,苏木东转转西逛逛,把这里摸了个遍,到最后,轮到苏木懒得来王府了,刘尧也是三天两头的不在家里,这回真正的成了一个空壳子。
想到往事,刘尧的脸顿时又黑了几分。
干瘪瘪的留下一句:“你就随便走走,我去看看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