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司徒朗的大堂伯司徒湛,其实隔得有点远,曾祖父那边的分枝,不过经常走动,倒还是很亲的。
母亲去世后,司徒朗曾在大堂伯家住过一年半才到现在的家庭,大堂伯给他的关爱,比亲生父亲多得多,所以司徒朗看到大堂伯,倒是觉得亲切得很。
被大堂伯一番说教,司徒朗平静下来,他觉得可能自己确实是有些胡闹,不过,大堂伯是医生,他应该比较容易接受自己现在的性取向,拉住了大堂伯的白大褂,“大伯,我想跟你单独谈谈,就三分钟,行吗?”
别说三分钟,三十分钟也行啊!
李轩很识趣地说道:“你们聊,我在外面守着!”
走出去带上门,低着头赶紧在手机上收发邮件,公司的事情一大堆,BOSS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还是自己能做的事先做了再说。
大堂伯一坐下就开始一下一下地揪下巴,这是他想事情时的习惯动作:“这些天是有什么事情特别难办吗?没听说朗捷出什么事啊!”
“不,大伯,不是公司的事情,但是,我这件事情的结果,跟公司有关。”司徒朗的声音里还带有一丝疲惫的咽哑,不过,他顾不得这些了。
大堂伯是他最亲近的司徒家的长辈,舅舅涂思方一直不见人影,他根本没办法找到人。
“什么事情的结果跟公司有关?”大堂伯不解地望着病床上的司徒朗,又调了调点滴,让它滴慢一点。
司徒朗看向大伯,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说道:“大伯,我说了你不要惊讶。”
“不会!”
“我……”司徒朗咬咬牙,闭上眼睛说道:“我喜欢男人,我对女人没有感觉,也从来没有冲动。”
哐当!
李轩吓了一跳,意识到这声响是房间里发出来的,赶紧推门进去一看,见司徒院长已经摔坐在地上,半天没能站起来。
李轩心里一惊,不会吧,司徒院长也不胖啊,居然塑料凳子都扛不住?再看看,并没有断裂的痕迹,难道说司徒院长坐凳子也象小孩子那样不安分吗?
把司徒院长搀扶起来,又把凳子放好,小心翼翼地问道:“司徒院长,您没事儿吧?”
司徒湛摇摇头:“我没事,你去忙你的吧!”
言下之意就是赶紧给我滚出去。
李轩看了一眼自家老板,他只是闭着眼,一言不发。
李轩走出去,重新带上门。
司徒湛看着病床上的堂侄,动动嘴唇,终于说道:“我这不是惊讶,已经是惊吓了!你确定你的性向吗?”
司徒朗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确定,一万分之确定,并且,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摆在我面前,只有两条一路,要么,我跟喜欢的男人在一起,要么,我一人孤独终老,最简单的,应该是后一条路。”
孤独一世,不耽误别人,也不委屈自己,只是生命中没有伴侣,带着遗憾入土也没什么要紧的,活这一世,总有很多东西,不是自己想要就能得到的。
也许是司徒朗过于平静地叙述,让司徒湛有种心疼的感觉。
“我,去跟你爷爷说说看,不过不能打包票。”按司徒朗的说法,多半他是天生的,这也能解释他为什么从来不去声色犬马场所了。
原来他一直痛苦的,就是这个!
“那你这次,也因为苦恼这个原因?”司徒湛以为是司徒朗发现自己喜欢男人,却又无法表达而难受。
司徒朗看着天花板:“我,听天由命吧!”
司徒湛心里长叹,老天爷是公平的,终究看起来完美,一生光环无数的人,都有一些事情要隐忍着,不能公之于众,而象司徒朗这样光鲜亮丽的人,也是如此。
站起身对司徒朗道:“大伯还有事,先走,你在这儿休息,再观察一晚再走,晚上我让伯母给你熬点枸杞粥,多少先吃一点,身体要是熬坏了,你跟那个喜欢的人,就更没可能了!”
司徒朗眼睛一亮,嘴角浮现一个笑容:“谢谢大伯!”你大概是天底下最好的大伯了!
司徒湛摆着长辈的款儿晕乎乎地走出了病房门,连李轩跟他打招呼都没应,他听见了李轩的招呼,但他脑子没法子回应。
再看现在也快下班,干脆就回到家中,大伯母是个大学教授,说起来司徒清现在学校的工作,还是她给介绍的,只是司徒清确实性格诡异,大伯母对这个夫家堂妹,十分不喜。
见丈夫这么早回家,大伯母微笑着迎上来:“真少见啊,这么早就下班回家了。朗儿怎么样?要紧么?”
司徒湛看向妻子的眼神极为复杂:“他没事,但--他喜欢男人!”
大伯母的微笑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