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丘倒茶的动作一顿,“你是说我去看你的那天晚上?”
“没错。”司徒朗看向窗外的红莲湖,“想想还是很后怕的,如果,我没有中途醒来,或者醒得晚一点,没准儿,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给你扎针?毒针?”韩丘抓过他的手背翻来覆去地看,只见到左手背的针眼,现在已经变成了小小的一个紫红色的点,不过韩丘还是很心疼地轻轻抚了下,“傻瓜,扎针你都不会醒的吗?”
忽然脸色一肃,“那人就只给你扎了一针!”
韩丘晃了晃司徒朗的手:“你就没想过,有可能是医院里的人吗?”
“不,不是的。”司徒朗摇头,“那是我大伯的医院,他请来照顾我的人,都是他的学生或者是信得过的人,连带护士都是他亲自安排的,我首先就排除了医院他安排的那些。”
说完,司徒朗皱起眉头:“喂,我们在约会呢,你说这些不相干的事情干嘛?”
韩丘横他一眼,“性命攸关,还说是不相干?你要死了,我怎么办?”
韩丘那一瞪眼,在司徒朗看来别有风情,他笑起来:“有你在,我才不舍得死呢!”说着,拉过韩丘的手,在嘴边亲吻了一下,“你能把时间空出来给我,我真的很高兴。”
韩丘红着脸看了看四周,赶紧抽回手说道:“你动作也太大胆了,当心人家看见!说三道四,我是没所谓,你的身份曝光可就麻烦了。”
“什么叫你没所谓啊?”司徒朗不爽地说道:“我这身份曝光不曝光才不担心,对了,你认识谭胜元吗?”
韩丘点头:“认识啊!他是我同学的爸爸,就是你第一次去接我的时候,不是看到一个女孩吗?她就是谭小宝的女朋友。”
司徒朗哑然失笑:“谭小宝?这么……江湖气的名字?谭胜元还自许书香门第,起个名字这么搞笑?”
韩丘摆摆手:“才不是呢,他叫谭垂龄,名字出自陶渊明的《责子》中:通子垂九龄,但觅梨与栗。据说谭老大特别欣赏陶渊明,有次他爸打电话给他,叫的小宝,电话免提,我们都听见了,所以就叫他谭小宝。”
说到这儿笑道:“其实谭老大最喜欢的,就是跟陶渊明有关的画,所以你应该发现了吧,他的别墅也很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风情,这人吧,挺分裂的,住要住在市中心,却又要在市中心里找到一种归隐田园的感觉。”
“再分裂就真的没救了啊!”司徒朗呵呵笑道:“不过这一次谭胜元面前,我挺失礼的,想着要不要送点什么。”
韩丘笑起来,“这个,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用报纸包好的东西,“这是我画好的一幅风景画,你拿这个送给他,就说是在一个小店里买的,认为放在他家的书房很合适。只管送去,他百分百很满意!”
韩丘的笑容里有一种笃定,让司徒朗也忍不住升出一种,相信韩丘不会错的感觉。
“这个,我就不能先看看?好歹我也是你男朋友啊!”司徒朗抱怨道:“你总不能这么神神秘秘的。”说着就想撕开外包装。
“哎!”韩丘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我拍了照片,你看看吧!”说着,把手机递给他。
司徒朗接过手机,上面有一幅图片,是典型的江南乡村,一个长屋,门前的地上是狭长的青石拼成的太阳图案,长屋一侧种着凤仙花,中间一个大敞间,门檐用须弥座立柱撑着,几扇窗子都朝外推开,还能看到里面的窗和立柜。
门口有两张藤椅,一张被太阳晒到的地方,有只小白猫正乖巧地舔着爪子,门槛下还趴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狗,肉乎乎的,四只小短腿伸直了也很短,弯着尾巴,好象正在摇。
旁边有个老人抱着孩子的侧影,这是江南水乡老人常见的装束,旁边的小孩正指着屋里,小孩子粉嫩嫩的小圆脸贴在老人的脸颊,整幅图看着特别温馨。
司徒朗也被这幅图打动,低声喃喃:“画得真好啊!”特别有亲情的感觉,心里满满的感动,若小时候就跟奶奶一起生活,只怕这样的亲情自己也能享受到的。
韩丘忽然说道:“你大概不知道吧?谭老大从小父母都不在他身边,他是由奶奶带大的,所以这幅图他肯定喜欢,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也是做足了功课,才画这幅画的。我想你一个人撑着朗捷,很辛苦吧?”
司徒朗有些动容,韩丘最后一句话,戳中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司徒朗自认为是个坚强的人,但不代表他就不会觉得辛苦和无奈。
从十二岁母亲自杀之后,就被爷爷带回了现在的家抚养成人,父亲只是来看过他两次,第三次再见到的时候,就已经是具尸体。
他以十八岁被国外的学校录取时,风光无限,只有他自己知道个中的辛苦,完全没有任何可渲泄的地方,国外深造回来,就匆匆接管了朗捷,与不熟悉的人、不熟悉的事情打交道,明明心中格外厌恶那些人、那些事,可为了报答爷爷抚养的恩情,他不得不与在中间周旋着。
这十几年来,他已经习惯了承受这些辛苦,现在被韩丘摊破,情绪当然是起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