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的一侧有兽皮制成的窝,正是俞岁伯为逐流开辟的休憩之所。可这会儿是空的,逐流并不在。
忽而又是一声异动,那是兽爪踏在地上的声音。
羡水目不转睛地盯着,看见逐流出现在视野里,看起来烦躁又不安,逐流弓着身子不住地嗅着,没一会儿便趴在地上以头抢地。
羡水抬头询问般地看向清渝,清渝平静地回视,让他继续看。
等羡水再回头,竟正对上逐流的眼!
逐流定定地望着屋顶这一处隐蔽的洞,眸子中又是杀气满溢,比慕雨的恨多了一层复杂不解的东西,可恨却比慕雨还深,那模样像是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用爪子撕碎了偷看的人,惊得羡水往后一蹭,要不是有清渝扶着,指不定就滚落屋顶。
羡水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说:“这狗忒可怕了点。”
“这一路走来,就它显得这么阴暗,比慕雨还吓人。”
清渝笑了下,“执念若没有慕雨深,又怎么能化成人?”
“它有什么执念?”
“尚且不能确定,先休息吧,明天再来看看。”
一回去树屋,清渝坐在小榻上,对着四周施展了屏障,任羡水怎么说怎么动都不为所动,闭眼休息。
羡水一通诱惑却只换来清渝的不理不睬,不由泄气。
树屋外月色皎洁,偶尔微风拂面,抬头望去,夜空中还点缀着颗颗星星,分明如此惬意的环境。
偏偏清渝一身正气地闭眼休憩。
羡水嘀咕了一会儿,轻声说:“反正是个局,咱们干嘛要浪费这个机会?”
清渝坐着没有动。
“你说这情没有用,可一路走来,你不想尝尝吗?我们麻雀可专一了。”
清渝仍旧没有动。
“而且咱俩都是妖,肯定不会像它们一样,还是说,”羡水自己笑了下,“清渝你是不是没有经验呀?”
清渝闭着的眼睛似乎轻微颤动了一下。
羡水悄声凑过去,蹲在清渝面前。
“清渝清渝,你真好看。”羡水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清渝五官长得标志,浑身带着一股正气,禁欲又正经。
不知道是因为回忆起了自己身为凤凰的前世,还是法力逐渐增加的缘故,羡水现在竟敢如此逗弄清渝。
要知道在甲狮山,清渝被作为未来狼王对待,连刃凌都对其关爱有加,当时仅仅是一只小麻雀的羡水哪里敢对着清渝这般说话。
可清渝的无视更是引得羡水大胆起来。
凑近了看,清渝右眼的眼睑上有一颗很小的痣,羡水伸手想摸。
羡水的水被阻隔在屏障外,但离那颗痣很近。
“羡水,”清渝缓缓睁开了眼,“我们遇见第一个情劫时,我对瑜郎说的,我的良缘早就天注定,不是客套话。”
羡水有些听不懂,他还保持着蹲着的姿势,睁着大眼睛看着清渝。
“而你的缘,深究起来,必定也是早已经定好了。”
羡水皱眉,不太理解地问:“你讨厌我吗?”
清渝愣了会儿,轻微摇摇头。
羡水忽而又笑了,“那你带我试试。”羡水一笑起来,那春天开花的雪白梨花都比不上,凤凰一族,人人绝色,果然不假。
“试什么?”
“你先把屏障解开。”
清渝虽然疑惑,仍旧抬头挥退了屏障,似乎是要看羡水又要使什么幺蛾子,羡水狡黠地一笑,猛地凑上前来。
清渝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唇上突然一软,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推开面前的人,羡水就已经退到了墙边,生怕清渝暴怒,一个施法把他炸成烤麻雀。
空气一时凝滞。
清渝看面前缩着身子,整个人贴在墙边,睁着好看的眼睛,既紧张又期待地看着自己的羡水。
清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轻轻笑出了声来。
“羡水,我长得很惹你喜欢吗?”
羡水还贴墙站着,不过听了清渝的话微微歪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清渝似乎也不怎么在乎羡水会怎么回答,他抬袖重新布置好屏障,闭眼休憩,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羡水站了会儿,发觉清渝真的不再有其他动作后,忍不住又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伴着夜色思考了很久,终于琢磨了出了点什么。
“清渝,你觉得我是喜欢你的脸吗?”
清渝没有回答。
“可我都不知道答案,你怎么知道呢?”
清渝还是没回答。
羡水喃喃着又问了些话,清渝都没有再回答。
月色更沉了,羡水终于感觉到了一点困倦,他揉揉眼睛,慢悠悠地爬上了床,扯了扯轻薄的被子,自己蜷缩成一团,闭眼之前不由又朝清渝看了一眼。
端正坐着的清渝像是天仙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