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祝急忙挤开人群钻入了厕所,身后一列西装保镖的步伐正在逼近,他蜷在隔间的角落里,捂着嘴不敢发出声。
“哈。”
酒里混的东西让他神志模糊,此时自喉口发起烫来,他忍不住喘了口气,难受地闭上眼尽可能地不去感受身体的异样,毕竟隔间外,是更糟的情况。
“哒哒……”
皮鞋靠近了。
裴祝盯着别起的门栓,左看右看,急中生智,突然把嘴堵在胳膊上吹气
“噗噗噗噗噗……”
裴祝低压着嗓子,一脸舒畅地说道:“舒坦~”
门外的人恶寒地后退两步。
裴祝顾不得脸面,又是哼哼又是嚷嚷,阵仗活像个上吐下泻的酒鬼,好一阵哀嚎痛哭,几分钟后,他听见门外稀碎的脚步声逐渐轻了。
他扶着门站起来,稍稍探出头,没有人。
裴祝拔腿往外跑,拐过弯就是电梯,像飞似得蹿入了电梯,连按了几下1楼的按钮,他的心跳极其猛烈,倚在电梯里,竟感到几分无力。
还好,死里逃生。他喃喃道:
“呼,如果被他盯上,真不知道——”
“又见面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裴祝瞳孔骤缩,从门缝中射入的金光,让他全然暴露在不安之中,他甚至失去了试探去按关门键的勇气。
金才亮悠然拿着一杯酒站着,身后是两排保镖,颇有一种皇上驾到的气场。
他踱进来,很自然地越过裴祝,按下21层的按钮,保镖鱼贯而入,黑色的制服将裴祝压得透不过气。
“操...你妈......”
噩梦降临的时候,裴祝还希翼这也许不会太糟糕。
他被拽倒在地,一顿踢打在所难免,起初仗着年轻力壮反击一二,然而一双拳打不过十个壮汉,直到裴祝后脑被击打,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跪倒在地。
视觉剥夺。
他什么也看不见了,惊慌无助像潮水一般涌来,窒息感让他无法分辨身在何处。
黑暗,糟糕透顶。
他幻想过获救的可能性,小得几乎为零,更不用说猜测是谁来救他了,那个时候就算是外星人出现,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跟人家走。
然而突如其来的破门枪杀,像是从黑暗中裂开了一道光口。裴祝隔着黑暗,看见了逃出生天这几个字。
那以后的事,他昏昏沉沉记不清了。
待他悠悠转醒时,已置身于一座英伦复古城堡之中,这给他带来的震撼丝毫不亚于被金才亮潜规则。
似乎是另一位商界巨鳄的出手,保我全身而退?裴祝清了清空白一片的大脑,这样想着。
床边的落地窗采光很好,他从落地窗里望出去,英式庄园的后院里开满了金色花朵,树下放着一张小桌,一个身穿白色西服的男人背对着他,懒散地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一份报纸。悠闲自在的画面让裴祝的脑袋一时半会儿没转过来,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浮现了公元前古希腊伟大的思想家、哲学家柏拉图提出的哲学命题。
我是谁?我从哪儿来?要到哪里去?
裴祝低头一看自己身穿睡衣,身上的伤也好了七八,下了床出去,门口竟然还候着一位管家模样,年纪五六十的男人。
“裴先生,现在是下午两点半。粥和汤面随后就会送进来,您可以回去歇息。”
裴祝保持迈出右腿握着门把手的姿势,沉默了两秒,回以一个微笑,“谢谢。”,然后他又倒带动作,将右腿伸了回去,倒退着回了房间。
“啊……”裴祝将自己整个人扔回床上,“老子这是穿越到哪个言情里了,英式管家?花园洋房?还霸道总裁爱上我呢。”
他下意识往落地窗外望去,金色的花朵仍然在阳光下闪耀着柔和的色彩,树下的桌子空着,白色西服的男人不见了。
裴祝心想这么着也算是好赖活着,心很大地吹起了口哨,开始在卧室里晃悠,正踮起脚拿下了一个木质书柜的装饰品,是一只铜质鹿摆件。暗纹在阳光下像是贴合一层流金,给抽象的鹿形增添了一丝贵气,奇怪的是,鹿角格外硕大,显得与整体鹿身不符。
但怎么看都非常值钱。
“啧啧,这么沉。”他拿在手里把玩,心想这大佬的品味就是与众不同,美则美矣,必然是贵中之贵,贵得要死。
他转过头,管家一手开房门进来了。
裴祝拿着铜鹿,瞬间有些许呆滞,一脸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呢的表情,“哈哈,我就看看,就看看。”
“裴先生,我家先生请您过去。”
管家接过他手中的铜鹿,随手抽出帕子擦拭去上面的指纹印,规整地重新放回书架,对他说道。
下一秒,裴祝眼前又恢复成了一片黑暗。
“不好意思,裴先生。”
管家站在他身后稍加解释,很细心地用黑绸眼罩绑住他的眼睛。眉骨被覆上一片绸缎的感觉,让裴祝瞬间有一种强烈的油腻的作呕感,像是回到了昏迷前的场景,他抓住管家的手,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没事。”
老人家此时显得毫不温和,坚定地扼住他手腕离开了卧室。
裴祝磕磕绊绊绕过弯得像肠子的走廊,走下楼梯又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将去向何方。只觉得一丝阴冷的风吹起来,自己进了一处湿冷的地方。
老人家扼住他的手忽然松开了,随后是一道门上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