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门为普通石门,运上内力便可轻易推开,洛渊推开门后其余人也跟着跃入,蛇群突然像疯了一般,前仆后继地穿过火墙向门内涌入,几人无法靠近,一时间无法关闭石门,只能不断地将进来的蛇斩杀。
左长老忽地冷哼一声,劈手夺过那名教徒手中的火把向他挥去,铜台内剩余的人鱼油尽数洒在了那教徒身上,熊熊火焰窜升而起,瞬间将他变成了一个火人,左长老一脚将他踢向门内,蛇群被他的身子顶回门后,左长老紧接着挥出一掌,石门发出砰地一声震响后终于关闭了。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余下三人皆未料到这个阴险之人连自己的教徒都不肯放过,还未来得及阻止人已被推了进去,寂静的墓室内只能听见门对侧不断传来的哀嚎搔抓声,片刻后渐渐归于沉寂。
“你怎能!”萧慕声由于惊吓和消耗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此时怒声质问左长老,脖子上的青筋都凸现了出来,手中之剑亦直直地指向了对方。
“妇人之仁。”左长老冷哼一声,并未正眼看他,“若非我将那拖后腿的废物推出,待蛇群涌进来我们都得像他一样死无葬身之地,你们当感谢我的救命之恩才是。”
“你!”萧慕声闻言头脑一热便要提剑刺过去,被洛渊拦了下来。
“此处过于危险,不宜节外生枝。”洛渊冲他淡淡摇头,转眸看向对面一脸阴沉的左长老,“你若还有此等行为,我们便不便再与你同行,左长老掌管教众数十年,应当清楚当下什么做法对自己最为有利。”
“我自然知道。”左长老怪笑一声,忽然将脸转向了林旸,“不过你的这位小相好与我可是同道中人,我劝你还是离她远些,别因此辱了凌霄的正派名声。”
“不劳挂心。”洛渊深邃幽然的眸子第一次映出了冰冷,周身缓缓蔓延出冰冷气息,连四周的空气都带上了丝丝寒意,瑶光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波动,困在剑鞘内阵阵战栗清啸,仿佛下一刻便会离鞘刺向对方。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倏然按住了瑶光剑柄,剑身的吟啸随之消失不见,洛渊将视线转向身侧之人,目光业已重新变得柔和温润。
“不必介怀,”林旸脸上带着妖娆笑意,手指漫不经心地缠上了垂于肩头的细发,“他说的没错。”
洛渊静静注视着林旸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侧脸,许久有些黯然地移离了视线,背向几人去看室内的陈设,左长老见洛渊收敛了杀意,仍是目光阴狠地盯在她背上,直到注意到了林旸始终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才冷笑一声转过了头去。
此间墓室与方才众人逃出的一间差不多同等大小,室内整整齐齐地排列了四横四纵一十六个铜钟,钟高两丈,上雕有花纹繁复的图画,似是墓主的生活图,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墓室对面亦关了一道石门,不知通往何处。
“目前尚未发现危险,我们还是尽早向前去,免生枝节。”林旸绕着铜钟缓缓转过一周,并未离得太近,未发现异样后便招呼着继续向前走,洛渊顺其所言点了点头,正待叫上另外两人,蓦地发现萧慕声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一座铜钟跟前,伸出手来敲了敲那钟,“不知此处摆放如此多铜钟是为何用。”
“别……”林旸脱口而出的话只来得及吐出一字,下一瞬身子便已来到了一处悬崖之上,崖边立了一座简易草庐,可俯瞰崖底的葱郁山林,正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活的地方,十二岁之前自己从未离开过此地。
林旸看到一个熟悉的窈窕身影从远处走来,眼眶一红想要开口呼唤,却发现自己根本叫不出声。
是了,这里必是那古怪铜钟产生的幻象,所以自己不能出声,亦无法动作,所以师父也不是真实存在的。
师父轻功极好,虽是缓步慢行,转眼间便已走到庐屋跟前,林旸看到她手中抱了一个看似四五岁的女童,下意识便想看清女童的样貌,女童脸上像是蒙了层雾,根本看不真切,只一双清澈澄净的眸子深深留在了林旸眼中。
接着有另一名女童从师父身后跑出,林旸认出那是四岁时的自己,自己跑到师父身前停下,好奇地抬头望着师父怀中的女童,师父对她说了些什么,将那女童放下,然后自己便牵着女童的手进到了屋中。
接下来数日都是幼时的自己与那女童相处的画面,师父似乎正忙于何事,日日早出晚归,甚至连续几日不归,自己便在林中找来果子给女童充饥,晚上与那女童睡在同张榻上。
十五日后师父终于回来了,她似乎很不高兴,身上有冰冷的气息,自己那时便能感受到了。那日下起了大雨,自己与女童一起坐在门槛上看雨。
林旸看到此处,胸口忽然沉闷地疼痛起来,仿佛被人紧紧攥住了心脏。有一双手将女童抱起走进了雨中,自己跟在那人身后,看着她走到崖边,提起那女童,然后缓缓松了手。
“不要!”林旸想让那人住手,想冲过去抓住女童,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女童的身影不断缩小,最后消失在绿色的波涛中。
林旸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跳也越来越快,她开始大口喘息,却感觉不到有空气进入体内,胸口憋闷得仿佛要炸开,甚至能清晰感受到生命在体内不断流逝。
无人会来救你,你自己心里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