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走!”
“阿霁!”
同时响起的两道呼声令林旸微怔了怔,随之缓缓垂下了头去,遮挡住嘴角的一抹苦涩,猛地挣开了白霁的手,拽住对方的前襟用力将她扔了上去,白霁借着这股巨大的推力在岩壁上连点三步,堪堪握住洛渊伸出的手。
林旸将白霁扔出后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离了,大腿处的疼痛愈加剧烈,忍不住扶着岩壁缓缓跪倒下来,身后的尸人没了阻碍一股脑地向唯一的活物涌来,林旸感觉身体被一双双僵硬枯槁的手不断拉扯,但她已再提不起气力抵挡了。
原来这便是我的结局。
视线逐渐模糊起来,林旸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没由来的强烈欲望,想要再看洛渊一眼,她努力眨了眨被血色糊住的眼睛,缓缓抬头望向洛渊。
那双眸子同往常一样正静静注视着自己,林旸感觉周遭的环境突然安静下来,尸人的嘶吼和骨骼碎裂的声响全都消失不见,洛渊的面庞不知为何在迷雾中变得格外清晰,林旸看到她的嘴唇微动了动,吐出的话语飘散在灰蒙的雾气中,“对不起。”
林旸笑了笑,想要回答的话语被洛渊接下来的话堵在了胸中。
“你那日也是如此放弃我的。”
林旸的眼睛蓦地睁大,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急切地想要同洛渊解释,却被胸口疯狂涌上的血腥哽住了喉咙。
“你在我和骨笛中选了那骨笛。”
不是的,林旸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地摇头,瞳孔中映出洛渊冷峻漠然的面庞,那双温然深邃的眸子中此刻竟带了一丝怨毒。
“是你将那黑袍人引去,我才会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林旸的瞳仁随着这句话倏地紧缩,脑海中的画面不断翻阅,最终停在了那间蒙了血色的茅屋中。
发了疯的尸人不断涌上,林旸的身子在尸群中起起伏伏,眼看便要完全淹没其中,一双亮得惊人的眸子忽然睁开,带着了然之色对上了洛渊的眼睛,“你不是洛渊。”
那日林旸拿了黑袍人的骨笛想借此寻找师父的下落,被黑袍人一路找来重伤了洛渊,差点害她丢了性命,的确算是她将黑袍人引去的,但林旸心中清楚,洛渊不会这样说,那人绝不会对自己这样说。
身上堆叠撕咬的尸人忽然消失,周围的场景随之褪去,白霁和洛渊都消失不见,只剩了林旸自己孤零零地浮在一片虚空之中。
“林旸……”无尽的黑暗中忽然透出一丝光亮,微弱却又柔和得令人眼前发酸,林旸用尽全身力气向那光亮伸出手去,光亮变得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耀眼,最后化成了一片温暖的白光。
“你醒了。”眼中映入熟悉的清冷面容,带着令人心安的浅淡笑意,“方才我唤你时你落了泪,可是做恶梦了。”
林旸怔怔地看着近在眼前的温柔女子,许久沙哑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洛渊神色微怔,担心她尚未完全摆脱幻象,安慰地轻笑了一声,“你在梦中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林旸摇了摇头,神色无比黯然,“那日我拿走黑袍人的骨笛引得他找上门来,害你伤势加重,又犹豫不决是否救你,令你险些丢了性命……”林旸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已几不可闻。
洛渊面上笑意已经敛去,静静注视了林旸许久,最后释然地叹了口气,“这便是你一直躲着我的原因。”
“我……不知该如何对你……”林旸心中有愧,偏过头去不敢再看洛渊。
“林旸,”洛渊轻轻捏住林旸了下巴,令她转头看着自己,“那日黑袍人被我刺中胸口逃走后我曾想对你说一句话,但未及出口便失去了意识,你可知我想说什么。”
“不知……”林旸紧闭着双眼,面上透露出认命的死心意味。
“没事了。”温柔的轻叹声在耳边响起,林旸蓦地睁开双眼,撞入了对方含笑的眼眸,“我那时想说,没事了。”心中似乎有什么地方随着这声叹息塌陷下去,林旸张了张口,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黑袍人之事并非你的过错,想必那骨笛于你来说是十分重要之物,便是你带着骨笛离开也无可厚非,何况你最后选择救我。”洛渊说到此处停顿了片刻,“那日我询问你黑袍人同你的关系并非想质问于你,这几日 你一直躲着我,我便以为你还在生气。”
“怎会!我岂是如此小气之人!”林旸忙要向洛渊解释,紧皱着眉头仿佛受了极大委屈。
“你既觉着记仇小气,又怎会认为我在意骨笛之事,难道我在你心中便是这般小气之人?”洛渊在林旸下巴上轻捏了捏,嘴角的笑意分外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