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蓦地将骨笛置于唇边吹奏起来,红衣尸人受到驱动再次向三人袭去,林旸低声喘息两声,已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如今状况下谁也没有余力再同他周旋了。
三人的视线紧盯在宋煜身上,眼见他便要踏入一丈之内,笛声却在此时突然消失了,林旸目中防备地向黑袍人看去,对方竟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眼睛几乎瞪出了眼眶,握着骨笛的手青筋暴起,随后便听见了“啪”地一声突兀细响,骨笛竟在他手中断为数截,尽数落在了地上。
这一剧变显然双方都未料到,黑袍人脸上惊恐到了极点,瞪得眶周都开始渗出血来,林旸一惊之后不由松了口气,三人虽都伤得不轻,但打赢同样受伤的黑袍一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正想挥挥鞭子速战速决,失去了骨笛操纵的宋煜竟突然又动了起来,僵硬地站在原地转了转头颅,蒙了一层云翳的眼睛像是在四处扫视,突然“咔”地一声将头直接拧到了背后,盯着黑袍人倒退着飞快向他跑去!
黑袍人惊得浑身发抖,嘴张到极致几乎要从中裂开,还未来得及尖叫出声便被那道血红影子咬住了半边脸孔,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直接将他扑回到了裂缝中去,凄厉的嚎哭声不断从地底传出,林旸听得微微皱眉,黑袍人死得过于凄惨,不过他身上亦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只能算是咎由自取了。
宋煜突然发狂将三人都惊出了身冷汗,若他冲着她们而来恐怕现下已落得同黑袍人一个下场,方才的景象实在太过惊悚,林旸听着黑袍人逐渐衰弱的哀嚎正自心惊,一声惊雷骤然在耳边炸响,林旸被惊得浑身一颤,循声向上望去,一丝久违的光亮从裂缝尽头透了下来,刺得林旸微微偏了偏头。
“走。”洛渊将白霁背上的钟林晚接过抱在怀中,当先脚尖点地向上跃去,万劫山高百丈,裂缝全然直上直下,间隙之中参差不平,难以攀爬,白霁右臂被那尸人制住时已经脱臼,立身不稳,林旸稍一运力便会胸口发疼,亦用不出多少气力,反倒是抱着钟林晚的洛渊行得最快,一刻钟后已将两人甩开小段,望不清背影了。
洛渊注意到两人已被自己落下不少,靠在岩壁上向下望了望,下方传来白霁冰冷的语声:“阿渊,你先送钟姑娘上去。”
“好。”洛渊略一停顿便接着向上跃去,裂缝内太过陡峭,即使卡在岩壁间等候二人亦是毫无帮助,倒不如先将钟林晚送上去再返回帮二人。
林旸单手抓在一块凸起的岩块上低声喘息,听着洛渊越走越远心中竟生出了一丝庆幸,还好如此狼狈的模样未被她见到。林旸比位于两人之间的白霁还要落后数丈,只是她已再无气力追上了,她心中清楚宋煜在墓室中的当胸一击已伤到了脏腑,抓着岩石的手都在不住发抖,早已没有余力再向上几十丈到达地面了。
林旸轻咳两声,有碎石从手边落下,手指也随之外滑了一寸,林旸感受着手指的缓慢外移,阖眼自嘲地笑了笑,早知如此直接待在那墓室中便好,何必白费这一番气力。
头顶上方突然投下了一片阴影,林旸睁眼向上看去,白霁便踩在斜上方的一块突起上垂眸看着自己,双手垂于身侧,眸中寒意刺骨。
林旸直对上那双眸子,眼睛危险地眯了眯,自初次相见开始她便一直能感受到白霁身上若有若无的敌意,与她自身的冷漠疏离不同,是只针对于自己的冰冷,如同此刻一般。
“我查看过阿渊的伤口。”白霁紧盯着林旸的眼睛,声线比以往还要低沉,“左腹的剑伤本不致命,但伤口曾被人反复折磨过,内伤亦非一次造成,阿渊受了极大的痛苦。”
林旸似是被人戳中了痛处,瞳孔骤然缩紧,怔怔看了白霁许久,最终无力垂下了头去,突兀的碎裂声随之响起,林旸的身子向下坠去,掩于其中的呢喃无人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