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无声无息地哭着,我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烟雾散去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手表,他哭了整整二十分钟,我忍不住问道:“你哭什么?”
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带着哭腔说:“疼。”
我承认我很吃这一套,没办法地放低了声音,“你撞到头了。”
睫毛被他的泪水打湿了,他睁开了眼睛,“你是谁?”
“严刻。”我说了我的名字。
他没有说话。
我看到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洒到地上,温度逐渐上升,就起身把暖气关了,回过神的时候又对上了他的眼睛,我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记得,”他闭了闭眼睛,“我忘记了。”
我控制不住挑眉的动作,也控制不住发笑,“失忆?”
他躺在床上,看起来很脆弱,脸色透明,我用近乎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心想不管他怀的什么心思,无所谓。
“你叫小白,其他的不重要,你只要记住我就行了。”
我早就说过,我捡到的,就是我的。
6
我下楼煮了份速冻馄饨,吃完后剩了十来个,想了想我还是上了楼。
小白——我承认我的恶趣味,给他取了这个和我第一条狗一样的名字——他正坐在窗边,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了,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看起来透明而忧伤。
我的声音应该很破坏气氛吧,“下来吃馄饨。”
他没回头,依然侧着脸看窗外,脖子纤细,像是一只手就能折断似的。
我极其讨厌别人对我的话视而不见,“下来吃馄饨。”
看着这个画面还比较赏心悦目的份上,我还是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谢谢,我不吃。”他的声音飘忽。
我抱起双臂,“下来。”
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命令的语气,一般我这样说话的时候,很少有人敢违逆。
下楼的时候我听见他跟着下来了,倒还算识相。
我的房间在一楼,一夜未眠,困意渐渐袭来,我冲小白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吃完记得刷碗,我去睡会。”
他沉默地低着头。
我把衬衫解开,丢在了沙发上,“顺便把我衣服洗了。”
7
一觉醒来的时候我分不清是早上还是晚上,窗外昏沉沉的。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在年纪以“二十”开头的好几年里,我的生活都是混乱无序的,我经常在这种天色里醒来,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不是一个人。
但感觉都没什么差别。
我打开了房间的门,客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拾干净了,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让我忍不住皱眉。
厨房里传来声音,我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捡回来一个人。
知道做晚饭,不错。
我往厨房走去,出现在我眼前的一幕让我愣在了原地,一阵寒意袭上来,禁不住的头皮发麻。
菜刀在地上,泛着冰冷的光,我捡回来的男孩儿小白目光空洞地盯着刀,灵魂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整个躯壳在以一个目光可视的幅度颤抖着。
我意识到自己捡回来一个麻烦,在仰江边看到他的时候我就该知道的。A市每年都有几个人在仰江投河自尽,他不是头一个。
我冷漠地想,如果他今天死在我家里,现在的我是不是正在接受警方的盘问。
外面天完全黑了下来,我把灯啪地打开了,他似乎是觉得刺眼,下意识地挡了挡眼睛,这个动作让我意识到原来他还有条件反射的能力,就把灯关掉再一次啪地打开,他却没有再一次挡眼睛的动作,这让我有几分兴致索然。
客厅里的钟表响了七下,我想起来八点的时候有个饭局。
我在原地最后看了一眼厨房里这压抑的一幕,心里感到难以名状的可惜,我摇了摇头转过身,去衣帽间换衣服。
临走前没锁门。
我不担心再回来会看到一具尸体。
今天他有一整天的时间去使用那把刀,但终究刀还是被扔在了地上。
人的求生欲是一种本能。
作者有话要说: hello,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