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对他的性子极为熟习,知道必是不放心上了,话中也透出大不悦来:“你自幼修持,而今已历九百九十九劫。眼看将得千劫圆满,上一回为了那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小草,白白损了修为。假使再出差错,难道要功亏一篑不成?”
神色在不经意间微动,可灵枢依然不则声。玉帝见状,便不再多说,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番道理,回去好生琢磨,老夫真真为你操碎了心。”
灵枢轻轻的“恩”了一声,半天又挤出一句求请:“陛下宽厚,本是灵枢的过错。别罚司命了,他根行浅薄,受不住。”
“哼,司命的胆子越发得大,居然敢知情不报。”玉帝的眼神随之一变,顿时换了阴沉神色,殿里无端卷起了一撮冷风:“以寡人看,你就是被这贼小子给带坏了!”
听言,他难得的语塞了,一脸的不知所以。
甫一走出灵霄殿,灵枢遍寻司命不得,问天兵和仙卿们,方知被玉帝撵去给太上道祖炼丹了。灵枢听说,直往离恨天上的兜率宫来,与他的府邸也相去不远。
乍入院门,就有两名童子走出迎接,满面堆笑让:“老君的卦再不会错的,上仙定是来找司命星君的。”
见灵枢微一点头,一名童子笑意更盛,另一名则往里努嘴儿:“星君在丹房呢。老君往朱陵丹台上讲道去了,走前特地留下话,请上仙自便。”
灵枢跟着二人直至丹房里,但见大金丹灶之傍,站着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正在泪汪汪的扇旺那炉中大火,不是司命星君又是那个?
司命看见是灵枢进来,早丢了蒲扇,扑到他身上,假意大哭:“想我光风霁月一个神仙,又被贬到这儿来扇炉子,实在有辱斯文。”
一头哭唧唧,一头把涕泪都抹在对方身上,灵枢素有洁癖,着实忍无可忍。至于背后的两个童子偷觑了一阵,一齐掩口而笑,自去无话。
因再无外人,这司命星君哭得更响,干嚎道:“哎,说来天界和人间也没什么不同,同样生来的不公。有人降诞为仙,有人苦修几世,还不得结果。像我这般游手好闲的末等仙,任何等殷勤差事,不过落得道声好字,如稍有差池,带累了上仙,还要罚赎问罪。”
灵枢听了,把人扒拉下来的同时,后知后觉的生出了些许的内疚。可对着司命星君,好像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准确来讲,除了黛玉,谁都不能让他开尊口。
司命星君本是讨个委屈,一见灵枢当真起来,反而于心不忍,忙哄他:“我不过玩笑两句。就凭你天生不凡,连玉帝都另眼相看,得别人礼遇,也是应当应分的。”
顾及他对绛珠的庇护,司命又谨小慎微的试探:“这下,暂时先不再去看那位林姑娘了吧?”
灵枢摇了摇头,司命星君刚放下心,却听他答道:“如何不去?我只不行旧路,改道从西天门走,你在此好生炼丹。”说着,就要拨转祥云,径往西天门下界去了。
当下,司命星君差点一口老血呕上来,在他背后狠骂不绝:“没良心的东西,重草忘友!”
只不过,天君半个字都听不见而已。